第四十二回軒轅帝藏雲洞裡收義子好漉女葬身爐中誅神劍
藏雲洞很深,很曲折,很神秘。洞內大洞套小洞,小洞連大洞。大洞,可容千人;小洞,難塞一雞。另外,洞中有洞,洞外有洞,洞上有洞,洞下有洞,洞洞相連。或日馭所經,或星纏所屬。含風藏雨,蘊雲蓄雷,為天地之關樞,乃陰陽之機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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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的最深處,有一鑄劍爐,爐火正旺。
漉女和兒子正守在爐旁。
漉女說:“兒子,這劍已經煉幾年了?”
兒子說:“母親,從我記事之日起,如今已經煉八年了。”
“哦,八年了,神龍劍還是沒煉成。”
“這是怎麼回事呢?”
“時辰沒到,火候沒到。”
“何時才能到呢?”
“快了。”
“母親救的那位壯士到了就行了嗎?”
“是的。”
“這寶劍是送給他的嗎?”
“是的。”
“此等寶劍,鑄成之後,有慈悲聖賢之氣,純靈近神境,乃救世濟人第一劍,非尋常殺器,天下無二,母親不留給兒子何故?”
“此劍乃留給刺殺蚩尤之人的,孩兒要不得。”
“孩兒何故要不得?母親,孩兒正好持此劍為父報仇呀。”
“那就更不能給你呀。”
“這是何故?”
“兒啊,我會告訴你的。”
“母親,我已經十歲了,你該告訴我了。”
“兒啊,倘若有一天,母親離開你,你能好好活著嗎?”
“母親,你不會離開我的,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傻孩子,母親怎能和你過一輩子?”
“反正我永遠不離開你,倘若你百年之後去了天上,我也會為你守靈一輩子的。”
“兒啊,你知道那位壯士是誰嗎?”
“不知道,就是覺得他挺仁慈的。”
“昨夜,上天託夢與我,說那壯士就是黃帝。”
“黃帝是誰呀?”
“他是有熊的首領,是天帝專門派來剷除蚩尤的。”
“那好呀,正好替我為父報仇。”
“你願意跟他去嗎?”
“當然願意啦!跟他去殺蚩尤怎能不願意呢?”
“倘若他是你父親的仇敵呢?”
“我父親的仇敵?他認識我父親?”
“不認識你死去的父親。”
“既然不認識,又是殺蚩尤的,怎能是我父親的仇敵?”
“是……是呀,他殺蚩尤怎能是你父親仇敵。”
“母親,這次孩兒不如就跟黃帝走吧。”
“去殺蚩尤?”
“是呀。”
“如果蚩尤是你父親呢?”
“母親,你氣糊塗了,這怎麼可能!”
“倘若……可能呢?”
“這……我也要殺他。”
“為什麼?”
“他害得母親太苦了!”
黃帝攀過索命崖,沒走多遠,就來到藏雲洞。
當黃帝拾階而下,走進藏雲洞中時,一股沁人心脾的神秘的水石之氣,使他精神陡然為之一凜。放眼望去,但見洞內乳石突兀奇異說:如塔,如庭,如仙境;如禽,如獸,如人影。千奇百怪的乳石,處處彰顯著頑強的生命。陽光火把透過,洞內乳石更是色彩繽紛,或紅,或綠,或金黃,或粉,或墨,或潔白,隨著光線的移動,變化莫測的乳石,時時釋放著天地的造化。
因洞口太多,黃帝不知何處可找到鑄劍的人和鑄劍的地方。
正躊躇間,忽聽洞內有人叫他說:黃帝——
走進洞內一看,正是救他的女子。
黃帝很驚訝。這女子怎麼知道他的名字?自己過索命崖時,是那樣艱難,險些喪命,她一個弱女子還帶著不滿十歲的小孩,如何早他來至洞內呢?
黃帝說:“這位大嫂,你比我先到了。”
漉女說:“是的。”
“路上未見大嫂呀?”
“貧婦和壯士走的是一個方向,但不是一條道。”
黃帝心想,你不說來藏雲洞必過索命崖嘛,你怎麼不過?不過,黃帝沒有露出疑問。
黃帝說:“大嫂,這鑄劍師——”
漉女說:“貧婦即是。”
“你?”
“不錯。”
“你知道神龍寶劍之造法?”
“隨夫多年,貧婦焉有不知之理?”
“如何鑄法?”
“鑄這神龍寶劍,須天人合一。千年湛盧山,山破而出錫,萬載松溪江,江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劍成之後,眾神歸天,湛盧山閉合如初,松溪縣江波濤再起。”
“不知大嫂鑄此寶劍與否?”
“爐中正是。”
“此劍成功否?”
“尚未成功。”
“不知大嫂寶劍鑄到此時,用了多少天?”
“八年。”
“大嫂,聽說三年即可鑄成寶劍,你八年尚未成功,何故乎?”
“並非不能成功,而是單等貴人到來。”
“何為貴人?”
“玉帝所派之平天下者。”
“大嫂,不知信否,我正是玉帝所派。”
“貧婦在夢中已經得知。”
“不知大嫂還需多長時間才能鑄成寶劍?”
“若得神火,即日可成。”
“神火何來?”
“待暴風驟雨之日來時。”
“何日方有暴風驟雨?”
“不日而至。”
連續七天,藍天白雲,風和日麗。
黃帝焦急不安,暗中祈禱上天,速降暴風驟雨。
這一天,仍是陽光燦爛,漉女卻把黃帝叫到跟前。
漉女說:“黃帝,暴風驟雨馬上就要來了,劍成之後,你不要再過索命崖,洞中有條暗道,當年為了躲避蚩尤的追殺,偷偷修的。從暗道可以直接返回原來的小洞,你的神駒還在那兒等著你呢。”
黃帝說:“我說你如何來此之快,原來洞中藏有暗道。”
“黃帝,貧婦有一事相求。”
“大嫂講來。”
“實不相瞞,無兒乃蚩尤之子。當年,我被蚩尤掠取,強逼而成。孩子生下後,我曾想殺之,後思忖再三,沒下狠心。孩子無辜,既然上天送他來到人間,就不該滅其性命,所以撫養至今。”
“孩子知道嗎?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獸兒,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不到竟與韓國的首府首爾諧音)
“取名獸兒何故?”
“蚩尤就是野獸,這孩子是野獸的種,故名獸兒。”
“哦,不知大嫂所求何事?”
“貧婦想讓黃帝你將獸兒收為義子,好好調教,以便將來為我報仇。”
“這——合適嗎?”
“只有給你,貧婦方可放心。”
“孩子願意嗎?”
“他會答應的。”
“好吧,只要孩子願意。”
山中黑風陡起,天上烏雲翻卷,霎時天昏地暗。
沉雷遠處滾來,漸漸臨近,一聲接一聲,當頭炸開,聲震寰宇。
閃電頻頻劃破昏暗的天空。
獸兒說:“母親,倘若孩兒走了,你如何是好呢?”
漉女說:“我兒,不用擔心。”
獸兒說:“孩兒捨不得離開母親。”
漉女說:“我兒,好男兒志在四方。”
獸兒說:“也罷!母親,我走後,你要保重身體,來日功成名就,我來接你去頤養天年。”
漉女說:“我兒,有你這份心,為娘也算沒白養一趟,足以夠也!”
狂風過後,天像塌了似的,大雨傾盆而下。
整個湛盧山被雨點打得瑟瑟發抖。
鑄劍的爐火也忽閃忽閃著火苗。
漉女說:“我兒,前來拜見義父。”
獸兒跪倒說:“獸兒拜見義父。”
黃帝連忙扶起獸兒說:“免禮,免禮。”
漉女說:“我兒,你對天發誓,終身效忠義父,倘有外心,天打五雷轟。”
獸兒對天明誓。
漉女說:“黃帝,一切都託付於你了。君有道,劍在側,國興旺。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望你為貧婦報仇,為百姓伸冤,早日滅掉蚩尤,一統天下,和諧大千世界。我死而無怨!”
漉女說完,一頭撲進爐中。黃帝和獸兒還沒反應過來,濃烈的大火,迅即將漉女吞沒。
獸兒哭得撕心裂肺。
黃帝也嗟措不已,感慨萬分。
漉女投入火爐後,霎時,雨過天晴。
旋即,爐火自動熄滅。
只見一把寶劍橫臥灰燼之中。
那劍,觀其紋,燦如列星之行;視其光,明如鏡水之溢;望其才,煥如冰雪之釋。真乃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黃帝對漉女葬身的鑄劍爐,連拜三拜,然後收起寶劍,帶著獸兒離開藏雲洞。
千里神駒看到主人的到來,高興得仰天長嘯。
黃帝抱著獸兒,翻身上馬,正要返程,只見半空中傳來一聲斷喝說:黃帝休想逃走,我等候你多日了!
抬頭一看,只見山林中闖出一禿頭大漢,眼如銅鈴,身如鐵塔,手拎兩把大木槌,擋住了去路。
來者何人?
黃帝能打過他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