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救獸兒軒轅東海訪白澤神羊島聖靈白澤論萬物
天色大亮。
蠻角利石幫助黃帝準備好祭品。
黃帝洗漱完畢,飯都沒吃,便帶領風后等人登上海島。
獸兒已經無法行走,黃帝只好讓人抬著,一併前去。
蠻角在海島的一塊突出的高地上,擺上祭品。
眾人隨著黃帝,整冠理服,三叩九拜,祈禱白澤保佑獸兒轉危為安。
祭祀完畢,果然出現異象說:一陣飄渺的祥雲湧現在海天相連處,雲霧中劈面立起一片從來沒有見過的山巒,黑蒼蒼的,像水墨畫似的。山腳下是大片的草地,草地上一會兒透出牛羊群,一會兒飄過飛鷹。
那山,那飛鷹,那牛羊群,飄飄緲緲,影影綽綽,時隱時現。
眾人見此,無不驚訝。
突然,在那奇異的仙境般的山石上,出現一隻怪獸,那怪獸龍頭、馬身,形狀似獅子,毛色灰白,十分威武。
常先驚叫:“快看,白澤出現了!”
大鴻說:“這下獸兒有救了!”
風后說:“我看不像白澤。”
倉頡說:“我看也不是,大王你說呢?”
黃帝說:“是的,那是貔貅,不是白澤。”
貔貅和那仙境過了好一陣才漸漸消失,海天相連處又恢復了平靜。
獸兒的病痛雖然沒有加劇,但依然痛疼。
看到獸兒痛苦的樣子,黃帝心裡也非常難受。昨天夜裡,雖然給獸兒的胳臂敷上了草藥,但是,他知道那是不能起大作用的。草藥只能醫治民間之疾病,卻無法治療上天懲治的病痛。解鈴還須繫鈴人。
面朝南天,黃帝再次匍匐在地,祈禱白澤恩典。
黃帝這次是下了決心,不見白澤,絕不起身。
此時,海島只有風聲、浪聲、鳥聲,綿羊樹偶爾也傳來幾聲羊叫,幾乎沒有別的聲音,一切是那樣的肅靜。
天至午時三刻,毫無白澤的蹤影。
常先:“主公,看樣子,那白澤是不會出現的。”
大鴻:“獸兒觸犯天規,上天給他報應,白澤豈能為了獸兒違反天條?”
蠻角:“軒轅大王,你已經半天沒吃飯了,回去用過膳食再來也行。”
風后:“主公,那白澤恐怕只見真命天子,不會見我等凡人,依老臣之意,不如讓眾人迴避,那樣,白澤也許會出現。”
利石:“不行,倘若大王出現不測咋辦?我等須護衛大王!”
眾人:“我等不能離開!”
倉頡:“老相爺言之有理,望主公採納。”
黃帝思索半刻:“也罷,你們先回東夷,孤王隻身在此,恭候聖靈大駕。”
眾人依依不捨,離開海島。
黃帝匍匐在地,心中不斷地禱告,祈盼白澤降臨。
功夫不費有心人,黃昏之際,一個神奇的景象出現了:天上祥雲五彩繽紛,遠處一聲虎嘯過後,那綿羊神樹紛紛向兩旁閃開,中間留出一條大路來,綿羊神樹齊刷刷地立在路兩邊,枝葉繁茂的樹頭均向大路虔誠地低著,原本喧囂的樹上綿羊,此刻也悄然無聲。
不一時,一對老虎在煙霧繚繞中威風凜凜地走來,緊跟在虎後面的便是白澤。白澤很高很大,一身雪白的柔軟皮毛中隱藏著淡青色的神秘花紋。頭上一對碩大的犄角劃出完美的弧線,兩角間更是有隱隱電光閃動!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眸深邃而清透,不時發出刺眼的電光!四蹄健壯,猶如牛蹄,行走處,步步生輝,落地鏗鏘。
白澤來到黃帝面前,停了下來,兩虎坐臥在白澤兩邊。
黃帝匍匐在地,沒敢抬頭。
黃帝說:“聖靈光臨,軒轅萬分榮幸。”
白澤說:“軒轅大王,我知之來意。看在你的份上,也念獸兒一心為國,故未將其從嚴懲處。”
“謝過聖靈,只是獸兒如今疼痛難忍,還望聖靈開恩。”
白澤面對東夷,啟動法術,右前蹄向東方一指,只見一道電光射出,瞬間即滅:“好了,獸兒已經痊癒。”
黃帝說:“謝聖靈!”
“你可返回東夷。”
“聖靈既知軒轅來意,何故讓我即刻返回?”
“你有何求?”
“聖靈達知萬物之精,特請教以戒子民,為對災害。”
“好吧,我給你講講訛獸。訛獸生在西南部的群山之中。生性不說實話,找不到同類以供交gou,不過,它們有特殊的交配方式,就是在山地的泥土中噴射體液,讓子嗣深深躲入泥土。若干年後,當這些液體與其他訛獸的液體交匯時就破土而出,長成大樹。幼獸就在這大樹的新生枝條上長出。”
“和這島上的綿羊神樹一樣嗎?”
“否。訛獸與植物羊不一樣。訛獸一旦成熟,就從樹枝上落下,四處遊蕩。而植物羊只能永遠懸掛在日漸凋零的枝條上。再者,植物羊能吃,訛獸不行。訛獸固然肉質肥美,但有毒。凡是吃它肉的人,終生不能說出真話,成為訛獸的俘虜。”
“有人吃嗎?”
“當然有。人類中總有貪食的。”
“如此說來,人類中有不少是說假話的?”
“那些全說假話的人倒可以防備,只是那些只說假話的人與只說真話的人逐漸通婚,產下的後代總是將真相與虛構交叉著說出,別人再也無法從中得到有用的資訊。隨著這種既說真話又說假話的人的不斷增多,人類的黃金時代也將會遠去。”
“能否這些訛獸樹和訛獸剷除?”
“那些獵戶為了吃肉,已將訛獸樹和訛獸除盡。可是,訛獸樹和訛獸雖然除盡,但吃它肉的人依然存在,而且已經傳宗接代。”
“那如何是好呢?”
“這就要一國之君明辨是非,分清真假,莫讓假話氾濫,更莫讓假話誤國害民。”
“謹記聖言。”
“你見過丹鳥乎?”
“否。”
白澤施動法術,只見一隻鳥兒像一團火球從天外飛來,落在一棵綿羊神樹的枝頭,啾啾地叫著。但見那鳥渾身金黃發亮,鷹喙大翅,眼睛也是金黃色,射出熠熠的亮光。
白澤說:“你知丹鳥來歷乎?”
黃帝說:“否。”
白澤說:“這裡有一段故事——”
(天帝與一位仙女交gou,得子名朱。
天帝嗜好圍棋。他用桑木南向的枝條拼接在一起雕琢成棋枰,在四周裝飾以青金石。這樣的棋枰攜帶有太陽的餘溫,冬天使用也不覺冰冷。他又將白色的象牙和棕黑的獸角研磨成拇指大小的薄片,充當棋子。落子時,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天帝認為,這種遊戲吸收了自從天地開闢以來,諸神的智慧,同時又包含著日月星辰執行的秘密,及人事輾轉的必然規律。所以,他決定將圍棋作為遴選和考核下界帝王的工具。
棋賽成了角逐權力的修羅場。
七十二名自信滿滿的棋界精英逐一捉對廝殺。
在最後的決鬥中,朱被來自下界的伏羲擊敗,喪失了繼承下界王位的機會。伏羲上任以後釋出的第一道命令,是讓自己曾經的競爭者、天神朱負責管理丹水上游的池塘——丹淵。他同時要求朱將該地的地名用作姓,以便掩蓋朱與天帝的血緣關係。於是,朱被迫更名為丹朱。
丹朱對自己的失敗始終無法釋懷。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內心掙扎後,他在自己的領地旁作了一首歌謠說:失去了巢穴的鴝鵒,在寒風和暴雨中悲鳴;剪去尾巴的花豹,無法逃脫迷霧的陷阱;被燻烤過的麥粒,再也無法生根發芽;沒有繼承權的天子,與囚徒有什麼區別?
丹朱唱歌的時候,四周寂靜無聲,農夫停止了耕作,鳴蠊也不喧譁。丹朱唱完歌謠,俯身看了看丹淵的水,縱身跳入,浮了兩浮,就沉了下去。丹朱本想就此一死了事。誰知丹淵卻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因為諸太陽喜歡在此沐浴,所以這些太陽的父親——日神帝俊也以這池塘為別業。當日,帝俊恰好在這裡駐蹕,被那首歌謠感動。他於是讓丹朱復活,賦予他鳥的容貌,讓他在櫃山居住。因為這種鳥來源於丹淵,因此被稱為“丹鳥”。丹朱因賢人而死,所以丹鳥異常痛恨各種類型的賢人。它到每一個地方,當地就會出現排擠仁者、禮者、信者和廉者的現象。伏羲無法忍受丹鳥在自己領土內造成的混亂局面,便設法將其誘騙至“南條之山”,秘密殺害。)
白澤說:“伏羲誅殺丹朱,但沒有斬草除根,丹朱的子孫依然存在,所以,嫉賢妒能者、搬弄是非者、挑撥離間者無時不在。”
黃帝說:“親賢臣,遠小人,此華夏所以興隆也。”
白澤再次施法,又一隻鳥出現在另一只虎身上。那鳥冠呈藍灰色,紅紅的瞳孔,深深的栗色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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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說:“此鳥名鳩,又叫潛希摶,是天神東王公的僕從與使者,大都可以活過一百歲。初以昆蟲為食。後轉而食用樹上最細嫩的枝葉。再後,改吃自然落下的葉子,並且一年僅在深秋以後的三個月內進食。五十年後,將不再取食任何有形的東西,只是在每天的清晨與黃昏,兩次吸取暗紅色的太陽光芒。超過一百歲,連這個活動都不再進行,也不吃任何東西,只是安靜地凝視著時間的變化。因為生命太過長久,所以它洞悉了世界上一切事物的來龍去脈,並且可以據此推斷世事未來的發展狀況。鳩王只在王朝更替期間出現。它在動盪發生之前現身,告訴自己的子民,人類世界即將發生的變化以及躲避兵亂的方法。發現此鳥出現,要保護,不得捕殺。”
黃帝說:“謹記在心。”
白澤說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這些物種中的大部分,因為世道混亂而顯身。最後,白澤警告黃帝,說:所以請管理好自己的國家,免得撞見這些怪物,魂飛魄散。
黃帝一一銘記在心。後來還讓倉頡作圖,以示天下。
白澤說:“軒轅大王,不可在東夷久留,南方炎帝正遇瘟疫,你須前往拯救之。”
黃帝說:“敢問聖靈,那是何等瘟疫?如何拯救?”
白澤沒有回答,而是瞬間消逝得沒有任何蹤跡。
此時,天色已晚,綿羊樹又恢復了原樣。
整個海島在綿羊樹的羊燈照耀下,一片輝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