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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成親

雖說拿紅白事來比較不大合適, 但沈董兩家這一樁喜事,的確比袁家那驚動了整個杭州城的喪事都熱鬧些。

董家提前三天送了嫁妝過來。董夫人是個最規矩的人, 即使兩個庶子非她所出,她也沒把所有的家當都貼補了女兒的嫁妝。倒是沈家送過去的聘禮,董家一件未留,全部放進了嫁妝裡, 也有滿滿當當的六十四抬,不算十里紅妝, 卻也不少了, 中規中矩,正合著董夫人這個人的性情。

沈夫人是有點遺憾的。她巴不得兒子娶的妻子嫁妝豐厚, 叫所有人都看看。只是雖同是嫡子,嫡長子與嫡次子終歸不同, 沈大將軍給沈雲安的聘禮只按公中的例,自己添了點東西罷了, 比不得當初沈雲殊成親的時候給的東西多。

這事兒,沈夫人原本是想跟沈大將軍講究講究的, 都是嫡子, 再怎麼長幼有序, 也不能差太多不是?再說了, 她兒子娶的可是知府的嫡女, 許氏——不過是以庶充嫡罷了。

結果,沈夫人剛說完這話,沈大將軍就回了她一句:“以庶充嫡, 不是夫人你的授意嗎?”

沈夫人當時就懵了,這可死不能認啊!

沈大將軍沒多說,直接叫人把林媽媽叫了來,也不問她別的,只說當初許碧在驛站遇險時,林媽媽失職之事。按沈家的規矩,這叫失於職守,依後果嚴重與否,打二十到五十板子不等。

林媽媽萬沒料到,這都一年多前的事兒了,現在掀出來,當即就嚇癱了。

沈家這板子,跟軍中的軍棍差不多,她這個年紀,這個身體,二十板子就能打掉半條命。更不用說,令大少奶奶被倭人劫持,這個後果絕對不是二十板子的事兒。

這麼一嚇唬,沈大將軍想知道什麼,林媽媽自然無有不言。最後沈大將軍也沒真要了她的命,意思意思賞了二十板子,打得她屁股開花也就罷了。

至於沈夫人那裡,沈大將軍多一個字都沒說,她卻嚇得病了一場,至於聘禮什麼的,兩個兒媳的出身什麼的,她再也沒敢提起。

不但如此,沈夫人本想把林媽媽打發出去榮養的,沈大將軍卻不許,仍叫林媽媽在她身邊當差,且一步都不許離。沈夫人看見林媽媽,就想起沈大將軍對她做的事瞭如指掌,著實再沒有動什麼手腳的膽子了。對於董家只送了六十四抬嫁妝,自然也不敢再有半點兒想法。

不過,沈雲殊倒是對董家的做法有點好感,無它,董家的嫁妝倘若動動腦子,其實是能擺出七十二抬來的,只是董夫人覺得,女兒是小兒媳,動靜不宜壓過前頭長嫂。許碧嫁過來的時候是沖喜,那是一抬嫁妝也沒有的,既如此,董藏月若是太鬧騰了就有些駁長房的臉面,於是把嫁妝仔細收拾了一下,最終擠成了六十四抬。

這樣知進退的人家,教導出來的女孩兒想必不會錯,沈夫人糊塗事辦過不少,可在給兒子結親上倒是誤打誤撞地英明了一回。

許碧也很同意沈雲殊的話。董夫人雖然在某些地方刻板了些,比如說當初一見面就因為她長了一張“狐狸精小妾臉”而有些言語不遜,但本人的品性倒並不差。而且相處日久之後,董夫人在禮數上挑不出她的毛病,也就不因為她的“狐狸精臉”再有什麼意見了。

這麼一想,許碧對於董家三姑娘嫁進來,其實還是挺看好的。又不求跟沈夫人一系交好,只要新妯娌是個懂禮數的,大家客客氣氣過得去就行了。

“花轎來了,花轎來了!”早有小丫鬟飛跑著來報信,沈雲嬌便笑道,“咱們去瞧瞧唄?”

今兒這樣的喜事,禮數上自然可以放寬些,女眷們也能到大門去看看。許碧也頗有點興趣:“走,瞧瞧去。”

花轎自然是極精緻的,新娘子這會兒看不見,但騎著馬的新郎官兒卻是能看見的。連玉翹遠遠望著,抿嘴笑道:“二表弟怪精神的。”

許碧笑道:“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洞房花燭可是大喜事,自然精神。”

幾個人都笑起來。青螺在連玉翹身邊伺候,一邊拿著傘替她們遮陽光,一邊心裡欣慰不已——如今自家姑娘也會說笑話了,若換了從前,連玉翹萬不敢拿個男子來打趣的,便是表弟也不成。

沈雲安今日的確精神。他本來生得白淨,個子雖不如沈雲殊高,卻也修長,穿一身精緻的大紅喜服,便是一副佳公子儀態。這一路走過來,路邊上看熱鬧的人裡,頗有些誇讚他風流瀟灑的。

只是沈雲安自己卻實沒什麼春風得意的感覺,反倒是一張臉皮要一直掛著笑容,自己都覺得僵硬了。

他不是頭一回騎馬迎親了,一年前,他也是這麼穿了一身大紅衣裳,身後跟著一頂大紅花轎,這樣到了沈府門前。

那次他可沒有這麼滿臉笑容,而是很不耐煩,只覺得這種種程式繁瑣得要死!等到進了洞房要揭蓋頭的時候,這種不耐煩已經達到了頂點,於是他還沒等喜娘說話呢,就搶過喜秤隨手那麼一撩——然後就看見了蓋頭下面的那張臉。

沈雲安也不是沒見過別家姑娘。西北民風疏闊些,女孩兒們也不那麼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武將們尤其如此。可那些女孩兒,卻沒哪個能似許碧這般,重重撞進他心裡,莫名其妙地就留下了難以抹去的痕跡。

“二少爺——”身邊的喜娘看沈雲安一直發呆,由不得推了他一下,“新娘子下轎了……”

沈雲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接過喜娘遞來的大紅綢緞,邁步往大門裡走。只是才跨過門檻,他就看見不遠處幾個女子擠在一處,嘻嘻哈哈地往這邊看。

十幾個人裡,沈雲安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穿茜紅衫子的年輕女子,自頭頂樹蔭裡漏下的幾點日光落在她身上,那黑如鴉翅的頭髮彷彿鍍了一層金輝似的,愈發襯得一張臉白裡透紅,豔如三月間盛開的桃花。

桃花就站在那裡,一手還執了把月白色紈扇,遮了小半邊臉,跟身邊的人不知說著什麼,說沒兩句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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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沈雲安心裡驀然閃過兩句詩,腳底下一個磕絆,險些歪倒。耳聽那幾個女子哄地笑起來,自己妹妹扯著嗓子在說:“二哥都高興糊塗了!”

高興糊塗了……沈雲安不無苦澀地想,高興在哪兒呢?

已經是走過一回的流程,沈雲安只覺得索然無味,直到進了洞房,喜娘捧過喜秤來,他拿在手裡,看著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只覺得這小小一把秤似有千斤重,好半天才在喜娘的催促之下伸出去,撩起了那繡著五色鴛鴦的蓋頭。

蓋頭底下是一張端端正正的臉。董藏月也是他見過的,十八無醜女,董藏月相貌也頗為清秀,便是今日濃妝豔飾,亦擔得住,並不覺庸俗。蓋頭雖然掀起來,她卻仍低垂著眼睫,耳根處微微起了一片紅,神態卻仍是端莊的。

沈夫人在旁邊坐著,只覺得心裡滿意得不行。在這一點上,她跟董夫人的意見是一樣的,當家主母,端莊大方是最要緊的。董藏月這副氣派,才是正經的大家出來的姑娘呢。

她這一輩子,最看重的當然就是兒子了。以前兒子一直被沈雲殊壓著,半點好處都顯不出來,現在兒子身上有了秀才的功名,又娶了一個這麼好的妻子,總算是有一樣能比得過沈雲殊了,她如何不欣慰?

只是秀才的功名還是不夠——沈夫人想到這個,又略有點洩氣。五月裡,董夫人託了人,把沈雲安送進了白鹿書院,裡頭的先生看過了他的文章,說還欠些火候,今年可以下場,不過不要做什麼指望,只當去熟熟手,見識見識便好。

當初梅家兄弟說沈雲安不行的時候,沈夫人心裡只是不信。在她看來,別看梅汝清是什麼大儒,可做學問跟應舉還是不大一樣的,若不然,梅汝清自己怎麼不去考進士呢?

老子如此,兒子想來也差不許多,能考中舉人,卻未必就能再進一步。故而梅若堅那般說法,沈夫人甚是不悅,且不以為然。可是如今書院裡的先生也這麼說,沈夫人才算信了。白鹿書院那不知教導出了多少舉人進士,若說裡頭的先生眼光還不行,那就沒人行了。

今年不行,那就還得三年。沈夫人愁了一愁,隨即又打起了精神。怕什麼呢?沈雲安才十七呢,就算再等三年,二十歲的舉人也夠年輕了呢。

兒子的事兒辦完,就剩下女兒了。沈夫人不禁往身邊的沈雲嬌看了一眼,只等也給女兒找一門這樣的好親事,她一輩子的大事就算都圓滿了。

沈雲嬌卻沒注意母親的心事,反而拉了沈夫人一下,嘻嘻笑道:“娘,你看二哥,看見月姐姐,這眼睛都移不開了。”

沈夫人笑斥道:“別胡說。該叫二嫂了。”

雖是斥責,沈夫人心裡卻是高興不已,覷著眼也去看兒子的神色。誰知這一瞧,卻見兒子臉上的神色並不似是看董藏月看呆了,倒似是不知在想什麼,滿臉懷念之色。

沈夫人頓時心裡咯噔就是一下,本能地轉頭去瞧許碧,卻見那許氏立在燈燭之下笑吟吟的。正所謂燈下看美人,被這燭火一映,許氏那張臉更是豔如桃李,就是沈夫人也不能不承認,論容貌,董藏月遜色遠矣。

洞房裡女眷不少,沈雲嬌這一嗓子,少不得有人附和說笑。董藏月一句句聽得都清楚,到底是年輕,忍不住抬起眼睛,瞟了沈雲安一眼。

董藏月是一雙水杏眼,端正大方,若是從眼角瞟人,就有點不大合適。沈雲安看著她睫毛微動的模樣,忽然就想起上次他掀開一方大紅蓋頭的時候,那個人飛過來的一眼。那微微上翹的眼角,眼波一動,就令他想到那句“水是眼波橫”。就是那麼輕輕一瞥,就教他墜進了那瀲灩光波之中,再爬不出來……

沈董兩家的親事,並沒哪個不長眼的會真來鬧洞房或是死拉著新郎灌酒,大家熱熱鬧鬧到天晚也就散了。許碧才到院門處,就聽後頭腳步聲響,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許碧也不回頭,故意把手抽了一下:“也沒個動靜,嚇人一跳。”

沈雲殊一身酒氣,整個人都往她身上靠:“沒見跳起來啊?”

許碧嗤地一聲笑了:“身上這麼重的酒氣,喝了多少啊?不知道的人,還當是你成親呢。”

“替二弟擋酒唄。”沈雲殊一條手臂圍著她的腰,頭直往她肩上歪,哼哼唧唧,“醉了,走不動了。”

騙鬼喲。剛才那腳步聲別提多輕快有節奏了,這會兒來說走不動?再說了,別看整個人好像都歪在她身上,其實她肩上也沒多少份量呢。

不過許碧也不打算揭穿他,反而擼了擼袖子,拖住沈雲殊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走,為妻背你回去。”

沈雲殊一下沒忍住就噴笑了出來。別看許碧這幾個月結實了不少,人也又長高了幾分,可說背他——不把她壓趴下才怪!

然而妻子都這麼說了,沈雲殊當然要配合,遂做出一副伏在許碧背上的模樣:“好,就指望少奶奶了。”

後頭的丫鬟們都掩了嘴笑,識趣地放慢腳步,遠遠地看著大少奶奶把大少爺“背”進了正房……

沈夫人一大早就起來了,對著玻璃鏡子一照,眼下兩個好大的黑眼圈。

紅羅早就往廚下去取了兩個白煮蛋來,剝了殼給沈夫人敷眼睛:“夫人別急,這大喜的日子,二少爺心裡高興,喝醉了也是有的。”

沈夫人心裡堵得難受,一句話都不想說。其實有沈家的身份在,哪個客人那麼不長眼,會真灌沈雲安的酒呢?何況早就安排好了,沈雲殊與董家兩個兒子都過來,就是為替沈雲安擋酒的。結果,沈雲安根本不領情,喝得比客人還實在,到底把自己灌倒了。沈夫人派了林媽媽去盯了一晚上,沈雲安到底是沒醒過來,當然也就沒圓房了。

大喜的日子不圓房,一則不怎麼吉利,二則——若是董家知道了,該怎麼想?沈夫人一夜沒睡好,黑眼圈可不就出來了?

但不管圓不圓房,今兒一早是要敬茶的。沈夫人心裡再堵,也得忙忙地拾掇好了去喝媳婦茶,特地還備好了貴重的見面禮,要給兒媳婦撐場面呢。

到了堂屋,只見沈大將軍已經到了,沈雲殊與許碧也在。沈夫人目光不由得往上首的兩把椅子掃了一眼,見並沒有擺上連氏夫人的牌位,這才松了口氣,揚起笑臉道:“大郎倒起得早。”

沈雲殊把她的小動作都盡收眼底,笑了一笑道:“二弟的好日子,自然要早些過來。”其實沈夫人真是多慮了,他可沒有跟沈夫人爭兒子的意思,只要沈夫人別跟他的生母爭就行了。

沈夫人眼尖,看見沈雲殊和許碧都垂著手,可看那衣袖的紋理,兩人只怕在袖子裡還勾著手呢。這股子親熱勁兒,落在她眼裡簡直跟針扎似的難受。

一時沈雲婷等人都到了,便聽外頭丫鬟道:“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來了。”打起簾子,沈雲安與董藏月一起走了進來。

沈夫人一顆心吊得高高的,卻見董藏月面上並無不悅之色,反而是微有幾分羞澀之意。且她過門檻的時候,沈雲安還伸手扶了她一下,瞧著竟還甚為親近的樣子。沈夫人只覺得這心忽地一下就落了實處,簡直有些喜出望外了。

丫鬟早在地上鋪了錦墊,小夫妻兩個磕頭奉茶,沈大將軍一臉笑容,給了個荷包,裡頭裝的當然還是銀票,跟許碧那時候倒是一樣的。

沈夫人見了荷包,心裡又踏實了些,笑眯眯接了茶,一擺手,紅羅就捧上一對通體無瑕的羊脂白玉鐲子:“好生過日子,若安兒有什麼怠慢你的地方,只管來告訴我。”

董藏月抿嘴一笑:“是,媳婦都聽母親的。”

說起來,昨天晚上沈雲安喝得爛醉,倒在喜床上跟挺屍似的過了一夜,董藏月心裡也多少有些不大自在。只是早晨沈雲安起身之後頗為懊悔,與她好生賠了個不是,看他態度誠懇,董藏月亦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這點不快也就消散了。

沈夫人見她笑得十分單純,並不似矯飾,這才徹底放了心,笑道:“來給你們大哥和妹妹們見禮。”

沈雲安抬頭看了一眼,只覺心中酸澀難言。許碧今兒換了一身桃紅衫子,臉上也只是薄施脂粉,卻愈見豐豔,站在沈雲殊身邊,眉目之間都有幾分春色。

沈雲安如今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少年郎了,房中既有了通房,自然曉得這些個事兒——許碧這一看,就是與沈雲殊濃情蜜意,一夜春光了。

其實沈雲安也是讀了這些年聖賢書的人,如何不知道自己那點心思見不得人?只是無法自拔。可這會兒他都娶妻了,心上那人卻是心裡眼裡只看著他大哥,他若再做些肖想又有何用呢?

眼看許碧受了禮,笑吟吟遞過兩個荷包來,沈雲安心下一陣黯然,雙手接過荷包,低聲道:“多謝嫂嫂。”這個女子是嫂嫂,也只能是嫂嫂了。

這一番茶敬下來,沈夫人真是歡喜得不行。待見禮完畢,便笑道:“昨兒晚上折騰到那般晚,想必沒歇好,快回你們院子去歇歇,晚上過來一起用飯。”

董藏月還要侍奉沈夫人,沈夫人拉了她的手笑道:“咱們家沒這許多規矩的,不信你問問你大嫂。”

許碧笑著點頭道:“夫人素來體貼小輩,弟妹只管聽夫人的就是。”能有個明理的弟妹,大家的日子都好過。

董藏月便跟了沈雲殊回自己院子,一路上悄聲問沈雲安:“母親幾時起床,幾時歇下,夫君看,我去問問紅羅姐姐可好?”婆婆雖然寬厚,她做媳婦的卻不可這般拿大。

沈雲安倒不很在意道:“問問也罷。不過母親素來不在這上頭講究,就是大嫂,也只是每日早飯過後去問安,過一半個時辰就回自己院子了。”

他說到“大嫂”二字,只覺得心裡又是一酸,卻也並沒自己想的那般難捱。

董藏月柔聲應了一聲,心中卻想著自己不能如此。沈雲殊是原配之子,沈夫人於他只是繼母,自不能苛求許碧。可她卻是沈夫人的親兒媳,若是在禮數上跟許碧一般,那卻不合適了。

兩人說著話回了自己院子,才進院門就見剪秋迎了上來:“少爺,少奶奶回來了。早飯都備下了,可要這會兒傳飯?”

董藏月不由得仔細看了剪秋兩眼。她是知道沈雲安有個通房的——似沈家這般的人家,家裡少爺公子到了年紀有個通房什麼的亦是常有之事。董藏月自然不能說樂見其成,可也並不如何嫉妒,只要這通房本份便好。

剪秋卻是被她看得心裡忐忑不安。她一早就起來了,可正房那裡有董藏月帶來的陪嫁丫鬟,她竟是被擋在外頭,沒能進去服侍。這會兒她是特意等在這裡的,只不知少奶奶會是個什麼反應。

沈雲安倒沒在意:“這是剪秋。回頭讓她——”剛要說回頭讓剪秋給董藏月敬茶,轉念一想,今兒是成親之後第一天呢,說這個未免太急,倒好像怕董藏月嫉妒似的,遂把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院子裡的事,你有什麼不知的,只管問她。”

董藏月微微一笑,示意身邊的陪嫁丫鬟小青給了剪秋一個荷包:“這正好呢,我才愁著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沈雲安笑道:“我這院子裡也沒多少事,回頭把人都叫來你見上一見,過幾天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夫妻兩個說著話進了房裡,剪秋剛要跟進去,小青已經伶俐地將她一拉,笑道:“方才二少爺都說了,有什麼事都要請教姐姐,正好,我正有事要求姐姐指點呢。”

剪秋被她拉著走,手裡的荷包攥得緊緊的,裡頭一團硬硬的東西硌著掌心,硌得她有些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