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朱允熥便集合了人馬。
之後,直奔南陽府官倉。
官倉之糧,非御旨不得動。
等老朱的御旨,還不如等陳敬宗的糧。
百姓飢腸轆轆,哪有多餘時間。
唯一有效之法,只能強制放糧。
“全都圍了!”
官倉外面,朱允熥騎著馬,下了命令。
“喏!”
軍卒領命,隨之行動。
片刻後,官倉角角落落,便亮起了斑斑點點的火光。
官倉禁火,如此聲勢,自瞞不過守倉官吏。
幾息功夫,倉門大開。
一隊手持刀棍的軍卒,便魚貫而出,攔在了朱允熥面前。
“大明官倉,何人喧鬧?”
領頭小官,躲在軍卒後面,質問一聲。
“三皇孫心繫百姓,借糧一用。”
“虎威營數千軍卒,均已到位,念在爾等忠於職守,三皇孫不欲為難。”
“爾等速速讓開,免受刀兵之苦。”
陳集率先開口,表明了來意。
“三皇孫可有御旨?”
領頭小官不為所動,一步不退。
“沒有!”
朱允熥攤攤手,回了一聲。
“朝廷有令,沒有御旨,不得開倉。”
“三皇孫若要開倉,請拿御旨來。”
朱允熥冷聲冷氣,又問一句。
“這麼說,你是不讓了?”
小官微微遲疑,最終還是沒退。
“職責所在,雖死猶榮。”
“殿下天潢貴胃,莫要自誤。”
朱允熥強開官倉,哪能客氣。
舉起馬鞭,奮力甩下。
“誤個屁,讓開。”
“虎威營聽令!”
“即刻起接管南陽官倉,倉中軍卒官吏,全都控制,凡有擅動反抗者,鐵鏈綁縛了。”
“嚴控糧食進出,凡有中飽私囊,偷竊專賣之人,只要發現,就地格殺。”
一聲命令,當即行動。
虎威營好歹打過倭寇,不過區區一個守倉的,又哪能是其對手。
還沒出手,便被控制。
包括那小官在內,所有人便被拽著胳膊,壓的跪在了地上。
“私開官倉,等同謀逆。”
“一旦進倉,後悔就晚了。”
“殿下邁出這一步的後果,可要想清楚了。”
朱允熥駐足,轉身回應。
“我朱允熥做事,從不後悔。”
進入官倉,開了糧庫。
黃燦燦的麥粒,飽滿豐碩。
朱允熥抓起一把,讓之從指間留出。
“這麼好的糧食入倉,不能救民於水火,還有啥意義?”
“陳集組織人手,連夜磨出來。”
“明日一早,在葉縣和舞陽各設災棚,先把百姓的肚子填飽。”
“另外,派個人去趟南召吧。”
“百姓何辜,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就憑朱允炆和他帶出的那三人,不把南召百姓帶進更深的火坑就不錯了。
“喏。”
陳集遲疑一下,終領了命令。
之後,清點糧食。
他私開官倉,只為解染眉之急。
因而,用多少拿多少。
剩下用不了的,還要妥善保管。
完成這些,正要離開。
南陽知府鄧一寧,領著衙役到了。
“鄧知府,你來的不是時候啊。”
朱允熥微微一笑,絲毫不見緊張。
“今日開倉,實屬無奈。”
“鄧知府應當清楚,你轄下各縣的情況,最嚴重的葉縣和舞陽,很多人家早揭不開鍋了,等奏請朝廷開倉,必定是要死人的。”
“倉已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鄧知府非要阻攔,肯定不敵虎威營。”
“不如直接睜只眼閉只眼,讓了路吧。”
“二者相論,不過都是失職。”
“傷及了自身,又何必呢?”
“反正私開官倉,全系我一人所為。”
“鄧知府回去儘早寫彈劾奏章,說不準還能澹化些你的失職之罪。”
“你要是晚了,我可主動請罪了。”
鄧一寧帶的人,少說百八十個。
虎威營出動,是能拿下他們。
但如此一來,勢必會有傷亡。
都是吃皇糧的,不到萬不得已,朱允熥不想走這一步。
譁啦一聲。
朱允熥還沒反應過來,鄧一寧跪倒在地。
“三皇孫開倉以濟災民,乃事急從權的無奈之舉。”
“臣空有滿腹仁義,卻無三皇孫的膽氣,實在是可恥。”
“臣若再為自身仕途,阻攔於三皇孫,致治下百姓性命於不顧,何堪讀書人。”
“開倉放糧,臣願和三皇孫共擔。”
鄧一寧的選擇,朱允熥懵了。
他穿來這麼久,形形色色官員接觸了不少。
昏官庸官都有。
哪怕有個能辦實事的,也都斤斤計較,謀劃著自身利益。
私開官倉,若是追究,最低也得丟官。
“你...”
“算了,這也不是啥好事,牽連的人越多,倒黴的人越多。”
“我好歹是個皇孫,我一人擔著就成。”
“鄧知府要是有心,之後賑濟事宜,多出些力氣就夠了。”
鄧一寧是否真有擔當,還得再做甄別。
老朱向來愛民,私開官倉,有情可原。
或許當時動怒,但定然不會深罰。
鄧一寧若和他一樣,揣摩住了老朱心思,只想藉此機會,讓自己出名。
那以此爬上去的人,絕成不了好官。
再之後,糧食送於葉舞兩縣。
兩縣災棚剛剛搭起,遠在南召的朱允炆,便也收到了訊息。
“什麼?”
朱允熥吃了一驚,很快幸災樂禍。
“這也太不像話了,官倉豈能私開?”
一邊的黃子澄,很快附和一聲。
“在大本堂的時候,三皇孫就沒規矩。”
“臣早就說過,以三皇孫的品性,時間久了,必會生起大亂。”
“官倉關乎著社稷,誰想開就開,那還了得?”
“只可惜,陛下和太子寵溺三皇孫,瞧不見三皇孫的毛病,任其發展會有多大危害。”
“臣好歹做過三皇孫的授業先生,這次回京,定得和陛下和太子說說這事。”
挑出朱允熥毛病,朱允炆不就能上位?
“是該說說。”
“沒規矩不成方圓,不能再讓允熥這麼下去了。”
朱允炆連連附和,毫不臉紅。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
“殿下,於實求見。”
“於實?”
朱允炆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他來幹啥?”
黃子澄愣了一下,猜測一句。
“莫不是讓殿下幫忙說情?”
朱允炆心中認可,卻沒主意。
“那...”
黃子澄直接決定,招呼一聲。
“讓他進來。”
須臾之後,於實進門。
先行了禮,起身之後,直接開口。
“殿下說,他開了南陽糧倉,二皇孫的南召要是缺糧可用,殿下可一併承擔。”
話音剛剛落下,朱允炆和黃子澄,雙雙一臉的機警。
“朱允熥是想讓我擔私開官倉的罪名?”
於實鄙夷一閃而過,隨之澹澹回了句。
“殿下說了,開官倉乃他一人所為,和別人無關。”
“殿下請罪奏章,連夜發於了京師。”
“二皇孫只管用糧,無需擔責。”
朱允熥大氣,朱允炆不信了。
“老三目的何為?”
於實過來只為傳話,哪那麼多可說的。
“奴婢不知道。”
“二皇孫若打算用,問我家殿下吧。”
清楚目的,也不會用。
黃子澄攔下欲要多說的朱允炆,給了於實答桉。
“三皇孫的好意,多謝了。”
“二皇孫已想到了解決之法,就不勞三皇孫操心。”
黃子澄雖沒明說,但意思很明顯。
不就是擔心,朱允熥坑他們嗎?
即便朱允熥真沒挖坑,用了朱允熥幫忙,那他們將來即便超越朱允熥解決的南召的蝗災,那豈不也有些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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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從哪方面說,都不可能用朱允熥幫這個忙的。
該說的都說了,人家既然不用,也不能非上趕著。
“黃先生的意思,奴婢會轉達的。”
“既然如此,奴婢告退。”
即便知道朱允炆對朱允熥的敵意,於實在朱允炆面前依舊恭恭敬敬。
朱允炆身份擺著,他但凡有所不敬,只會給朱允熥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