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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4 章

王子勝想著,也就沒再抗拒,由著小家夥將他拉到床邊。小家夥自己站到腳踏上,還覺得不夠高,看了看,騰騰跑開去,又搬了一張小方凳過來墊腳,再努力將手往上伸,總算摸著了王子勝的衣領兒。

小家夥自己的衣裳都是丫鬟嬤嬤給穿的,也虧得他聰明,又因王子勝在廟中清苦故,第一次提起要在廟中陪伴他時還沒怎麼準備,第二次提起時卻已經很是用心研究過如何穿脫衣服,因此動作頗利落,還末了還很似模似樣地將衣服都疊好放在腳踏上,方又引著只穿了一身細麻中衣的王子勝做到床邊,自己又蹲下去給他褪了室內穿著的軟鞋,然後才幾下子倒騰,利落地將自己也打理好了,再洗一洗手,就笑嘻嘻撲到王子勝懷裡,很是蹭了幾下,胖臉兒上滿是新奇歡喜。

大戶人家的小兒,別說跟父親,就是初落草兒起都沒能跟母親同床共榻睡過一晚,至少小家夥記憶中,也只得老太太還在時的某日,他因冰燈給黏在欄杆上,雖忍住沒哭,卻也憋得滿臉滿眼的紅,偏又給爹爹看到時,跟著他去了外書房,在那兒一番洗漱用飯耽誤得略晚了點,方和他一道兒在榻上歇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午晌,此後一晃都將近十個月了,再沒得那樣的機會。

現在難得爹爹又不放心自己,自己又要給爹爹夜間服侍,雖說外頭還有一張美人榻,到底是一床睡著方便,就是自己睡得再沉,也不至於耽誤了爹爹半夜裡或者要起來喝水之類的活兒呢!

嗯嗯,所以爺是孝順,才不是那種離不開爹媽的小娃。

小家夥眨巴眨巴的,那眼神說服王子勝,順帶也說服了自己,看王子勝雖沒明言允許,神色裡卻也看不出不願之色,便也不再等他作答,自己將手往床沿一撐,輕輕鬆鬆就上了去。看王子勝還是未動,就拿胖爪子在他肩頭按啊按,嘴裡諂媚得不行,又是說爹爹辛苦了又是請爹爹放心安寢,孩兒定會睡在外頭守護服侍的,聽得王子勝眼中又閃過幾抹笑意,真真兒似桃花開在藍田邊,夭夭嫵媚,玉暖生煙,原先不過中人之姿的容顏添上這一抹,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好在連小家夥都只在後頭諂媚按背,也沒人見得,倒是省了誤人終身的一番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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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見之誤終身,不見終身誤,筆者都說不好到底是見好還是不見好,惟知皇帝在九重宮門之內,陰著臉命人徹查了一番陰私之事,看著太子那彷彿被逼得就是有父母在身邊,都只能一再試毒方敢進食的不是他似的,輕鬆得讓人髮指的模樣,冷哼一聲,卻忍不住想起那梅樹之下的那個人。

可惜,時機未到,如此煩心時刻,竟不得那人桃花一笑慰心懷。

因睡得早,小家夥心裡又懸著事,感覺到身邊有點動靜,立刻醒了過來,到底不是平日起床的時間,眼睛免不了有些迷迷糊糊睜不開,嘴裡卻已經甜甜問著:“爹爹渴了嗎?且等等,仁兒給您倒水去。”

――竟是沒忘了昨夜的事兒。

王子勝只見一個圓頭胖腦冬瓜身子的胖娃娃,撲騰著四條藕節兒似的胖手胖腳在床上折騰,偏眼睛還迷糊得睜不開,看著是要下床的,反往床裡面摸索了去――一頭撞上裡頭的欄板都尚不知,傻乎乎又撞了一次,才撞開他那雙眼睛!

只睜開是睜開了,裡頭卻是好一會霧濛濛一片,顯然是將眼前映入眼底卻還未看進心裡,趁著寬腦門兒上頭那一小簇微微翹起的劉海兒,實在讓人發噱,王子勝見之,忍不住也不想忍,撲哧一聲笑出來,又一把將那聽得笑聲就看過來、卻因為眼神尚未清明、越發顯得呆頭呆腦傻乎乎的小娃抱了起來,還順手顛了顛,用他那修行者特有的超乎常人的精準度,琢磨出小家夥果然睡一覺就比昨晚又略重了那麼一點點――當然,肯定是凡間最好的稱量儀也量不出來的一點點――方滿意點頭,將手略放低了點,看小娃的眼神略清明了點,只還是微帶睏倦,便故意說:“仁兒可是累得狠了?那不妨多睡一會,反正長壽就在南門那兒守著,我們也不是非得趕著寅初去等城門開的……”

這話音才落,小家夥迷迷瞪瞪的眼神立刻清亮起來,也沒注意到自己還被爹爹挾著掖下抱著,胖腿兒一蹬做一躍而起狀,待得看明白自己原來是踩在爹爹大腿上,也未多想,只一疊聲“哎呀”:“我是睡過頭了?虧得爹爹提醒我。”又說,“長壽守著自然好,不過我還是親自去看看放心些,也不白瞎了這一晚借住外頭的心意。”想想又諂媚地拿胖臉兒在王子勝臉頰邊蹭了蹭,聲音甜蜜蜜的,“更不好白費了爹爹陪我委屈一晚的一片兒慈心呢!”

王子勝看他胖臉兒湊過來,眼角那兩點眼屎越發清晰,嫌棄的撇撇嘴,一手仍架著他腋下,一手卻推開了他那張油乎乎帶著眼屎還有口水印子的胖臉蛋,又看看自己因將這髒包子抱了一晚沾染上些眼屎口水的中衣,饒是昨夜抱著小包子的滋味確實不錯,讓他想起原先帶著大師兄小師弟時的事兒,又更多了幾分被稚嫩弱兒全然依賴的暖意,對這髒包子並自己身上那點髒汙還是嫌棄得很,又見髒包子為了那穆家臭小子還來和自己蹭臉撒嬌的,不由越發虎了臉:“既然如此,還不快些起來梳洗?倒蹭我滿臉髒兮兮的!”

話語竟是連掩飾一二都不曾,嫌棄得明明白白毫不客氣的,王子勝又到底來歷不同,哪怕不是像皇帝那樣千軍萬馬殺過又九五稱朕呢,臉一虎起來也是自有一種氣勢,兼之時下多嚴父,那當兒子的別說一介小兒,就是而立不惑了,見了父親肅了臉,嚇得兩股戰戰的也不少。也虧得仁哥兒素來不同別個,就是原身很有些此間常見的嚴父做派,哪怕產房之外聞得二奶奶一舉得男時如何欣喜若狂,回頭該嚴厲還是嚴厲,雖不至於出口孽子閉口畜生,也沒怎麼對仁哥兒和顏悅色過――

可就是那麼著,仁哥兒該怎樣還是怎樣,那日冰燈黏在迴廊上,恰好遇上因初奪舍有些不慣臉色也更加清冷的王子勝,不也一爪子糊了他那件淡青繡翠竹的錦袍下襬,絲毫不見外麼?現在老太太雖說去了,西府裡頭王子騰夫妻對他的疼寵卻是有增無減,鸞姐兒因他那次男子漢宣言,待他也越發不同,王子勝更是親自教導於他,平日裡不只寓教於樂,只要他課業完成得齊整,也不攔著他上樹下水的瘋玩,仁哥兒自然越發不畏懼他,便是此時給他虎了臉嫌棄,也只是笑嘻嘻的,雖看到王子勝臉上那明顯是給他蹭上的一點子半幹半溼的眼屎,很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嘟起小嘴兒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趁機用胖爪子將那眼屎弄掉,然後才下了床,先坐在腳踏上,服侍他穿了鞋子,才又穿自己的,後才披了衣服,去一夜都熱著的小火爐上取了水吊子,往銅臉盆裡兌了,親手試了溫熱正好,才兩手捧了臉盆子,肩上還搭著帕子,顛顛兒跑回床邊,放下臉盆又擰了帕子:“爹爹,仁兒幫您淨面。”

看著站在腳踏上頭努力往上舉著帕子的小東西,王子勝的臉到底繃不住了,只又不肯就此放過他,便又嫌棄:“摸了鞋襪,手都不洗一下,我哪裡敢用你那帕子淨面?”

仁哥兒這才想起來自己大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低頭捧起銅盆就要去換水,王子勝冷眼看著他,小小人兒捧著個直徑幾乎都有他一般身高的銅盆,啃哧啃哧就往西后間那凡人五穀輪迴之所去,也不攔他,倒是外頭守夜的大丫鬟聽得裡間響動,悄悄兒掀開簾子見到了,驚呼一聲趕緊過來給小家夥幫忙,反而在出其不意之下嚇得小家夥略微一個踉蹌,很是濺了些水出來,雖說水不很熱,偏偏正好撒在小家夥的褲襠間,王子勝看得又是一笑:“我還說昨兒虧得你這髒小子沒尿床呢,一早起來就尿褲子啦?”

小家夥原還在和那大丫鬟解釋他自己幹得來呢,聞言低頭一看,果然整個胖腦袋,從耳朵根上紅到腦門兒,真和染了胭脂似的糯米圓子似的,嗯,配合著頭頂那簇翹起的劉海兒,還是那種芝麻餡兒一不小心流出來了的那種――別看小家夥年紀不大,大半年前也確實才尿溼過他爹爹書房榻上好幾床褥子,可他也已經大半年不尿床了好伐?大半年對於王子勝這樣歷經數百年的修行人都不好說不過一彈指呢,於小家夥這樣週歲不過四歲多、真正有比較清晰記憶的更是頂多只有兩年的來說,那已經是人生中的一小半了好伐?小家夥自覺已經擺脫尿包子小半輩子了,誰知道今日還當著親戚家的下人,被說是尿褲子了什麼的……

饒是小家夥自昨兒起如何一心惦記著孝順老爹,現在也顧不上和那丫鬟爭奪銅盆,撒腿幾步跑回去,往王子勝身上一賴,不依:“明明是不小心給水濺溼了,哪裡是尿褲子?仁哥兒才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要讓王子勝收回方才那句取笑。

往日或許就順勢再逗他兩句也就過去了的王子勝,此時偏卻不理他,只淡淡一句“那你為何要不小心?量力而為謹慎從事的道理莫非還不懂?我給你的講的成語故事可不只是給你聽聽就算,也不只是認得幾個字、詞義知道了就行的。”看小家夥放開手,訕訕低頭,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只道:“若是你改了主意不急,可要再睡一會?”

小家夥一聽,想起穆家的小七哥哥小媳婦兒,也知道將道理真正融會貫通也不是他垂首罰站一天半天能學會的,只好默默給自己佈置了每天將這事兒起碼唸叨三遍自我提醒的任務,就急急轉身,正好丫鬟換了水來,他方才被王子勝說過後就淨過手了,此時再擰帕子孝順父親,果然沒再被嫌棄,一時將王子勝收拾妥當了,又給自己匆匆梳洗過,便急巴巴往城門那兒趕,至於莊頭如何殷勤,他家幾個大孫子如何因著長壽的囑咐自告奮勇帶了人跟著,都且不提。

仁哥兒本就有些性急,穆小七於他又不同別個,哪怕不說那什麼孩子亂想的小媳婦呢,穆小七也是第一個和小家夥玩得來的男孩兒,難得穆小七又肯遷就他,又不會一味兒縱容討好,心意也真,仁哥兒又是第一次直面那樣,居然連自家廚房裡做出來的東西,都不試毒就不敢吃的黑暗,可不就急慌慌的麼?這寅時初刻原也不是他慣常用早膳點心的時候,父子兩個一換好衣服,小家夥只顧得上服侍他爹喝了一盞水,就急巴巴的往城門趕,也實在怪不得他。

出門時天上除了一彎弦月就是滿天星,別說陽光了,啟明星且都未起呢!也虧得王子勝目力不凡,後頭幾個小廝又都是莊子上的,自家門口也算熟慣,一行人才得以快馬順利上了官道,還別說,這麼早趕路的可不只他們,好些個,看著似乎是城外農家的,也很有些赤腳挑擔的趕路,仁哥兒目力也不錯,只他一心惦記著穆小七,也沒怎麼細打量,偶爾經過那些農人時,一眼掃過去,擔子上蔬果野菜豆腐花,竹編泥人木風車,什麼都有,想來是城外農家趁著還未農忙,趕著拿自己的特產手藝進城換點錢使。

路上行人不少,一行人馬不慢,倒還小心,那些挑擔趕路的也識相,遠遠的都只避在官道兩邊走著,仁哥兒倒是很快就如願到了城門外。

城門果然還沒開,前頭已經有幾個挑著擔子的在等,有個賣豆腐花的,因一時動作不及,雖聽到馬蹄聲已經急忙拿蓋子想遮住了,卻還是讓上頭一整層的豆腐沾染了好些灰土,不由後悔不迭,實不該貪圖這一小筆買賣,城門口就開張起來,不過賣了兩小碗豆腐花去,倒平白賠上這許多去!若耐得住進了城西集市,何至於此?

那人是個中年漢子模樣,看著倒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但面向憨厚老實,王子勝一行,雖說前頭一大一小兩個主子模樣的都是麻衣素袍,後頭那些小廝卻是個個衣著利落,難得這一行十來匹的駿馬,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那漢子如何敢言半句?不過徒勞的吹著那豆腐上頭沾到的灰塵罷了。

可那俗話怎麼說的?豆腐掉進灰堆裡,吹不得、打不得!顯見這豆腐上沾了灰塵,是極難去除的,那漢子徒勞了半天,嘆了口氣,正想將那上頭一層都去掉了,仁哥兒在馬上看了半天,這時候卻忽然問他:“其實不知道的,也看不出來。離開城門還有兩刻鐘,後頭有很多人正趕來――前頭不過十幾人,也有人買你兩碗豆腐花,你怎麼不把那些留著賣給後來人?”

仁哥兒是真好奇,對於一般人家來說,一碗一個銅子的豆腐花,也不算小事,看那人可惜的模樣分明捨不得,再說了,一般人其實也沒什麼潔癖,當然,讓仁哥兒吃下那樣的豆腐花,他肯定是不肯的,可是他最近見過好些平民娃娃,不說這樣住在城外要半夜裡頭趕路進城賣點小東西的人家,就是城裡頭住著的,衣服上也看不出補丁的,也有那小娃娃把掉地上的冰糖葫蘆之類的又撿起來,略吹吹,對著吹不去的灰土一口咬下去,照樣吃得笑眯眯的,就是家裡大人見了,也不過幫著他多吹掉一些灰土,卻不會說那東西就不要了的――這大叔身上衣服倒是乾淨,但一眼看過去起碼三個補丁呢!

那漢子剛小心翼翼地將最上頭的薄薄刮了一層放到一個陶琬裡頭,此時正又拿陶罐裝著下頭略厚的一層,聞言抬頭憨憨一笑,復又低頭忙碌:“我知道趕這麼一早兒的多沒那麼講究,只是豆腐這東西,大家就貪它個乾淨,就是此時天色未明看不清,我又怎好欺哄於人?”他動作很是利落,這下頭一層又不比之前那一層颳得薄,因此很快就刮好一罐子,利落地將大桶蓋上之後,才舉著陶罐對著站著的那些人問:“可有人要不?雖略髒了點,最上頭那層其實已經去掉了,我兩碗只賣一文錢,或者拿些差不多的東西換也成。”

果然就有兩人湊了買兩碗的,也有那拿一小把野菜換一碗的,不一會子一陶罐子就賣完了,那漢子自己又將原先最上層的那一碗自己呼嚕呼嚕喝了,不過是沒舍得加些芝麻花生碎之類的罷了,竟是一點都沒浪費,仁哥兒看得呆了呆,他也知道民間過活很注意儉省,現在也學會不糟蹋東西,例如筆墨紙硯上頭,就很愛惜,起碼王子騰書房裡頭的硯臺再沒遭過殃,紙張書本也再沒被禍禍過,不過精打細算成這樣,又守住了本心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仁哥兒也知道是自己見識淺,呆了一呆也就收了神色,並未曾多話,只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木桶,略算一算以那些陶琬能裝多少碗,也虧得他小小年紀便算得那般明白,不一會就吩咐道:“給那位大叔兩百錢,我們總不好白弄髒了人家的東西。”說完才想起來後頭跟的不是平安長壽幾個,卻是史家的下人,仁哥兒不願佔人便宜,又不好因為兩百錢和別家的下人穡聊プ嘔贗範嗌退羌父魴┮簿褪橇耍圖蟛啾叨峽綺秸境鮃蝗死矗湊檬撬諾爰親諾鈉槳玻

仁哥兒眨眨眼,這才想起昨夜原是每個城門都留了兩人等著的,偏剛剛一心只好奇那豆腐擔子的會怎麼做,都沒留心,手抬了抬,又放下,沒當著這許多人做出撓後腦勺那般不雅的動作,心裡卻到底有些警戒自己,看來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自己要走的路果然還很長,別的不說,老這麼粗心大意易分心的可不好。

因想著,沒聽那漢子吶吶不敢受的推脫,平安又是個主子下了令就一心一意遵從的,那漢子看出他發呆,身後的大人也不肯開口,少不得略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仁哥兒才醒過身來,便道:“我髒了你一桶豆腐,原也該賠你的。”想了想,又說:“你給我這些小廝各添一碗來,澆頭放得足些就是。”

那漢子原也不是不眼饞那二百錢的,不過是老實慣了不敢要罷了,此時仁哥兒這麼說了,旁邊又有那經年的老人勸他:“不過一兩百錢,是小公子的善心,何必推脫狠了反惹得貴人不快?”

他方將錢收了,回頭那澆頭果然澆得足足的,芝麻花生的味道給熱騰騰的豆腐花一蒸,味道香得仁哥兒都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後才忽然想起來,他自個兒也罷了,爹爹可還沒用飯呢?昨兒又止吃了那麼一小碗糙米飯就睡了……

仁哥兒現在已經連在心裡捶打自己不細心不周到的功夫都沒了,大眼滿含愧疚的看向王子勝,其實看看賣吃食的擔子還真不只那個豆腐花,只是他知道爹爹好潔,必是用不來那不知道多少人用過的碗碟,又知道現在爹爹飲食的規矩嚴,非糙米不吃,非清水不飲,一時也犯了難,好在約莫是夏天日頭早,城門就又開得早了些,竟也不用等到寅初三刻,城門就嘎吱嘎吱的開了,仁哥兒松了口氣,一咬牙,因不願看著爹爹因自己私心陪著捱餓,又知道他必不放心自己只帶了幾個小廝守在城門,因此只吩咐了平安兩個再辛苦半日:“我送爹爹回去用飯,回頭帶人來代你們。”

說著,拍了拍馬頭,那馬果然聽話,就邁開蹄子往前走去,前頭那些挑擔子的知道這小公子只怕有急事,仁哥兒方才又雖自己父子沒吃用,卻很是買了些其他吃食給那些小廝,大家雖急著進城,卻也不急一個馬身,倒都樂意讓開,就是那不是賣吃食不曾做了他買賣的,也隨著大流,因此仁哥兒和王子勝兩人一馬,倒成了第一個進城的,正好和第一個出城的擦身而過。

那出城的是一輛馬車,仁哥兒沒留心那趕車的,又沒有那火眼金睛看得車裡頭的,原不在意,王子勝又知道家廟裡頭也吩咐過,也懶得為車裡頭的人是否多跑一趟來回費口舌,那馬車又趕得急,兩撥人瞬間擦身而過,卻不一會兒,又從後頭趕了上來――卻是那趕車的注意到仁哥兒!

王子勝看著仁哥兒一見了穆小七,就連馬――最重要的是還有馬上的爹爹――棄了上車去,心裡打翻了醋坊子,偏不知為何,看著小家夥笑得那麼大一雙眼睛都看不見了的樣子,卻沒舍得出言打擊他――

雖然剛剛那穆小七確實是沒將小家夥看在眼裡,面對面的都要車伕提醒才發現……

不過算了,我是個好爹爹,小東西剛剛又還記得催著馬車走快點,還肚子咕嚕嚕了都不願意吃那臭小子帶來的點心,嗯,暫時不打擊他了吧。

王子勝真心覺得自己是個絕世好爹,卻忘了,馬車裡頭,又是連簾子都沒揭的,太子再說是龍子皇孫也還是肉體凡胎,可如何將仁哥兒放在眼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