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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80 章

仁哥兒對皇權不如王子勝那般不在意, 奈何皇帝從來就是紙老虎, 因此哼由他哼去,依舊低著頭做懺悔狀,心中實氣定神閒。

皇帝也拿他無法, 索性也就不理他了,直接邁腿往一心齋去。

他此來, 可不是和這個看似憨厚其實精乖的小兒歪纏的!

皇帝徑直邁步進門,仁哥兒原低著頭裝乖, 見狀不由撇嘴, 不敢高聲,卻也沒有如何低聲地嘀咕一句:“還說我沒規矩!不管不顧人家裡頭還有女眷、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直闖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規矩!”

皇帝陰測測回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 還能有誰家的規矩?”

他既抬出身份來壓人, 便是仁哥兒心裡還有些不忿,也只好蔫蔫閉嘴, 單拿眼睛去偷瞄他爹, 可惜他爹卻更是個無謂規矩的。雖也回看他,卻沒絲毫仁哥兒期待的反應。

倒是不聲不響也跟著上去了。

仁哥兒撇撇嘴,雖說是自己家,可再這麼下去,爹爹肯定會跟著學壞的, 不說一聲就往人家內眷所在闖什麼的,太失禮了啊太失禮!

也好在王子勝也跟上了,仁哥兒索性也作出小兒天真模樣, 一手皇帝一手他爹,一會兒說這邊花兒開得好,一會兒說那邊竹子長得青翠,恨不能走一步就說上十七八句話來,又邀請他爹去看他前兒做的文章――卻是在第一進東廂的小隔間裡頭。

王子勝原也沒指望兒子考狀元,不過仁哥兒自己對科舉有興趣,他也不會阻攔,又小家夥今日實在熱情,且皇帝雖臉色不怎麼樣,卻也樂意管教他功課,因此便往小隔間那裡坐了一回。

皇帝自己寫不出駢四儷六的好文章,怎奈底下文臣都愛這麼寫,他看得多了,總能說出點道道來,仁哥兒也聽得認真,王子勝拄著下巴看得也認真,暗衛:

明明也該是一家三口庭前教子天倫之樂的情景,可為什麼怎麼看怎麼有種違和感呢?

――皇帝長得也不是那種燕頷虎須、豹頭環眼的粗魯漢子,事實上,他那臉長得還挺精緻的,只是身上微微鼓起的盡是春衫遮不住的肌肉,又是常年戰場廝殺出來,又居至尊位已數載,身上氣質實在不像是個會拿著文章教導小輩的樣子。

拿著弓箭策馬揚鞭倒還差不多。

林海進得門來,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他倒是個正經端方君子,不經通報就進門的事情是不做的,就是帶路的小廝不曾回稟一聲就只在院子裡站住了,他也沒有大咧咧進去,而是在門外站住了準備先打聲招呼。奈何這屋裡頭幾個人,也就是仁哥兒還有那麼點子要關門的意識,其他一個是自信有能力做到別說宮門不關、就是連宮牆都沒有、他不讓人看也沒人敢正眼看的皇帝,一個更是從不認為凡間的門牆是什麼阻隔、九重宮禁都來去自如的修行人,這小隔間內內外外門門窗窗,自然最是敞亮不過,林海不需刻意就能一眼見著裡頭情狀、滿耳皆是皇帝點評和仁哥兒應答之聲。

皇帝的點評不像一般大儒子曰詩云言必有據,但他雖於經典上頭不很擅長,站的高度卻和一般儒生不同,說來也自有新意,仁哥兒應得又恭敬之中不失活潑,有時還會拿或歪理或正理或乾脆無理攪三分的話兒和皇帝你來我往的分辨幾句,聽起來倒還像那麼回事。

只可憐林海雖說已經繼承不到爵位,偏偏自己又要那般用心,一朝恬淡春風稱意忙,少不得朝堂立身、得見天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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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早年授翰林院編修,來揚州之前已經升至蘭臺寺大夫,於當今龍顏並不陌生。

昨夜於穿廊下一見,雖燈光算不得昏暗,到底夜間光線有限,林海又是最普通不過的讀書人,皇帝形容又狼狽,林海一時不敢認也是有的,但今日天時雖早,天色卻亮,這隔間又門窗大開,委實敞亮得很,再有皇帝對著仁哥兒的訓導,雖不算十分嚴厲,但氣勢卻不曾有絲毫收斂,讓林海實在難以自欺。

眼前這個,居然真的是原該在千里之外、九重宮門之中的,皇帝。

一身和王子勝素愛的寬袍廣袖極其相似的白色長袍,連袖口衣襟下襬處的紋路都一模一樣,教導仁哥兒時很有威嚴,但讚許時也不吝嘉許地摸摸他的腦袋……旁邊另一個白衣人拄著下巴看著,沒有說話,眉眼卻帶出閒適淺淡的笑意……

這情景看起來怎麼感覺有種熟悉感……

林海微微睜大眼睛,卻還來不及進一步想些什麼,就聽皇帝忽然一瞪眼,伸手毫不留情地在仁哥兒腦袋上呼了一巴掌。林海嘴唇動了動,心疼仁哥兒可愛的圓腦袋,卻不敢冒冒然跑出去求情,下意識看了王子勝一眼,卻見這個做人親爹的居然反而笑了。

笑得眼角彎彎,桃花四溢。

竟是比三月裡的那樹桃花更妍麗。

林海第一次見到王子勝這般笑,饒是心無雜念,都不禁有剎那失神,很自然順著那桃花飄向看去,卻正好見著皇帝也轉頭看過來,臉上訓斥仁哥兒時的嚴厲還未褪去,眼睛卻已經泛出溫柔至極的笑。

――不完全像敏兒一邊刺繡一邊陪自己,偶爾抬眸時那般的溫柔。

――卻也好像敏兒一邊刺繡一邊陪自己,偶爾抬眸時那般的溫柔。

……還有昨夜,完全放鬆了自己,給子勝打橫抱起的帝皇……

林海腳下一個踉蹌,手扶住門框。

好像發現了很了不得的東西。

果然熟悉感什麼的,都是自己的錯覺。

林海決定今晚一定要早些睡,累花眼什麼的,實在太恐怖了。

皇帝將林海一連串的震驚錯愕自愧不如(霧)傷心欲絕(大霧)都看在眼底,心裡的小人兒得意打滾――讓你膽敢覬覦我家子勝,哼哼哼!頂多一個無聊時與子勝打發時間的小玩意,也敢妄圖取代朕?看吧,朕這一來,子勝連眼角都不屑t你一眼!

皇帝那個得意啊,心裡的小人兒滾得滿地歡脫,好在他到底還是皇帝,心裡的小人兒再怎麼翻滾,面上也很能穩得住,嘴裡正說著的話也不過略頓了頓,又很順暢地接了下去,也依然嚴厲,只是到底沒方才那般苛責,且不過又說幾句,又轉頭嗔怒王子勝:

“早勸你說這小子要科考還早得很,偏你不信!”白白耽誤了好些日子在金陵,若朕不來尋你,還不定和那什麼破木頭牽扯出什麼呢!“就算過幾日的府試過了又如何?院試可不見得那般好糊弄,就是不做文章,只要一首詩詞,這小子都要露餡兒!”

說到這個,皇帝也很糾結,這於原籍考童子試是歷經數朝的規矩,大慶也不曾有所改動。這仁哥兒若是過了府試,子勝少不得要陪他在這兒等著院試,如此說不得又是半年,可自己如何能在金陵一待半年?但若是過不了,就仁哥兒這熊孩子,說不定下次來金陵還是纏著要子勝陪――那樣花的時間只有多、沒有少!

要插手區區一個金陵童子試自然不難,可一想到自己要幫著這熊孩子將子勝又耽擱在金陵半年,皇帝就很鬱悶極了。

連林海越發自卑(霧)傷痛(大霧)的目光都無法完全沖走的鬱悶。

皇帝在臣下、在情敵面前都是架子十足的,只是在王子勝身邊就太容易放鬆,此時那微微含笑看過來的眼睛又比陳年的桃花釀更醉人,皇帝就不禁將眼底努力掩飾的哀怨故意露出來三五分,王子勝對他原就又心軟了,看得也是心疼,林海見了,卻是真的快站不穩了,扶在門框上的手也因為哆嗦得厲害,將門碰撞出些聲音。

林海心下咯噔一聲,這下子悄悄兒走肯定不成,可看子勝和仁哥對皇帝的態度,也實在吃不準他們是否知道皇帝的身份――這禮可要怎麼行?要不要下跪、或者只當尋常客人作揖?

林海拿眼看看皇帝,又看看王子勝,可惜,皇帝和王子勝卻都連看都沒往那邊看一眼,更不會給他一星半點兒的暗示。

虧得還有個仁哥兒。

皇帝不知何時已經將拍在仁哥兒後腦勺上的手放開,改去接住王子勝遞過來的茶盞,仁哥兒暗地呲了呲牙――什麼叫“說累了吧?喝口水潤潤”?明明一直在背書、背得嗓子都幹了的是我好不好!果然有了後孃什麼的太討厭了――但那後孃身份貴重,仁哥兒也不敢真當著林海的面與他呲牙,恐將這嚇著了的美人兒再給嚇壞了,便轉頭只作不見,幾步跑過去攬住林海的手臂,親親熱熱問他:

“姑父可用了早膳?可是給仁哥兒吵著了?”

林海勉強定了定神,笑著握住仁哥兒的手,不及說什麼,就聽他笑嘻嘻地又給他介紹:“那位是穆伯伯,我爹爹的好友,京城人士,據說還是史家舅舅們的頂頭上司――姑父只喊他穆大人就好。”

林海心下苦笑,這位哪裡只是史家兄弟的頂頭上司?乃是天下人的頂頭上司罷!但見這位“穆大人”雖是連眼神都沒t過來一下,卻也沒反駁仁哥兒的話,王子勝臉色亦是如常,便順手推舟深深一揖:“下官林海,見過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