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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毓秀被個渾身血腥的悍將拉住調戲,面上尷尬,若不是姜汜出面解圍,她的手恐怕要折在大將軍的鉗子手裡。

定遠將軍姓紀名辭,字子章,與大理寺卿程棉是同科進士,殿試入三甲,原本程棉一樣,以文臣入仕,之後卻因為一些事,在大好年華棄文從武。

紀辭與紀詩之父官至尚書,病逝於任上,紀家家道中落。那時紀辭剛入朝,孝獻帝將其編入紀老曾執掌的工部,奈何工部上下對紀辭非但沒有提攜之意,反而處處存著排擠之心,紀辭受盡委屈,一氣之下辭了官職,棄筆從戎。

獻帝登基之後,西琳並無大戰,小戰卻從不間斷,西疆巫斯兩州邊境連年紛擾,南瑜北瓊守關也時有爭鬥。

紀辭被故交舉薦,拜在鎮西將軍麾下效力西疆,輾轉調到秦州邊境。

紀辭整軍精武,頗有天資,不出四年就帶出了一支鐵律的紀家軍,受封定遠將軍及西琳第一將。興許是獻帝恐其功高蓋主,就將他留在京中任個虛職。

毓秀心下對定遠將軍十分敬佩,軍國事又要仰仗他,自然要對紀詩上心。之所以記住他的字,也不過是因為這兄弟倆的字都有跡可循罷了。

毓秀心裡想著歐陽蘇入關的事,一抬眼,正對上姜鬱湖藍清澈的眸子。

姜鬱眼中的情緒太複雜,毓秀晃了神,不自覺就問一句,“皇后以為如何?”

姜鬱面上的憂鬱轉瞬即逝,“歐陽蘇從前來西琳,都會國書通報,這一回卻不聲不響走了儀仗,當中必有蹊蹺。”

歐陽蘇幾次出訪西琳,毓秀也曾隨歐陽馳拜訪南瑜,他二人是堂兄妹,確有稚子交情,只不過這幾年都長大了,且各為皇儲,諸事繁忙,交往才漸漸淡了下來。

毓秀記憶裡的歐陽蘇只是個清瘦俊美,風度翩翩的少年,不知他現在是否已是獨當一面的皇儲殿下。但願他此番前來是友非敵,就算不念從前情誼,也要顧念骨血親緣,不要與北瓊三皇子聯手對付她才好。

毓秀溫言謝紀詩勞苦,遣人送他出宮;姜鬱也起身告退;毓秀重新埋頭批奏章。

天色漸晚,她就在勤政殿用晚膳。

晚膳罷,侍從稟報太妃求見。

毓秀將手裡看的摺子合了,起身迎上姜汜,“皇叔怎麼來了?”

姜汜在下首落座,一邊吹茶一邊對毓秀說一句,“靈犀昨晚偷跑到永樂宮的事,臣已經替皇上教訓過了。她是孩子心性,做事沒有分寸,皇上不要記在心上。”

毓秀淡然笑道,“靈犀與皇后知交多年,擔心他的病情,沒顧忌早晚也是有的。”

姜汜輕咳兩聲,“臣聽聞北瓊與南瑜的皇子雙雙入關,皇上可知所為何事?”

短短時間裡,這竟成了人所共知之事。

毓秀心下不爽,面上卻不動聲色,“皇叔以為如何?”

“臣以為,兩位皇子來西琳與聯姻有關。歐陽蘇與聞人離正值婚齡,西琳又有正值婚齡的公主,關乎邦交,想來……他們是為了靈犀的婚事。”

白日姜鬱說了一次,晚上姜汜再說一次,怕她把靈犀嫁到別國的不止一人。

毓秀喝一口茶,對姜汜笑道,“靈犀是我親妹,除非是她本人意願,我絕不會將她遠嫁。”

姜汜得毓秀一言,心中大石落定,半晌一聲長嘆,“皇上仁慈,體恤公主。公主自幼嬌生慣養,心高氣傲,絕不能容忍夫君納妾。”

靈犀身邊從來都是美男環繞,怎麼會想與人共事一夫。

當初明哲弦嫁到南瑜王府時,只做了一個側妃,歐陽馳一心迷戀的都是他青梅竹馬的正妃,一直對她視而不見。王府裡三妻四妾,夫君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對於一個生在西琳皇族的女子來說,的確是不折不扣的折辱。

姜汜見毓秀皺眉深思,忙說一句,“分派到各宮的人手不夠,我已著內務府選人了,過幾日送給皇上過目。”

毓秀對這些瑣事本就不上心,“皇叔做主就是。”

姜汜點頭道,“皇上身邊有侍從年滿出宮,要再選一人,在你手下做事總要和你的心意,你親自選吧。”

毓秀雖然沒有拒絕姜汜的提議,心裡卻覺得奇怪。姜汜走後,她便將步堯與梁岱招到跟前,問他們年歲。

梁岱不知所謂,步堯卻已猜出了□□分,心中悲哀,暗道這就是盡頭了。

“下士二十一。”

“下士二十四。”

二十四,的確是快出宮的年紀,毓秀點了點頭,笑著又問,“嬤嬤們可有年老體弱,想出宮者?”

步堯與梁岱轉著眼珠回想,異口同聲地答了句,“沒有。”

毓秀理理袖口,“其餘幾個侍從的年紀你們可都知道?”

步堯看了梁岱一眼,躬身拜道,“康寧進宮最晚,今年十八,周s與鄭喬都是二十,陳賡二十二。”

毓秀一皺眉頭,“這麼說來,快二十五歲的就只有你一個?”

“是。”

毓秀想不通,就算步堯年紀將近,要出宮也得等明年,姜汜怎麼篤定她身邊要添人?

“你們六個之中,有誰想出宮?”

梁岱連連搖頭,步堯猶豫半晌,才說了一句,“下士想出宮。”

話一出口,不止毓秀吃驚,梁岱也有些吃驚。

毓秀溫言笑道,“你想出宮考試?”

步堯跪地叩首,“下士服侍皇上多年,承蒙皇上恩典,衣食無憂,學業上不敢荒廢,不知是否比從前有所精進,皇上開恩科取士,下士也想斗膽試一試。”

毓秀盯著步堯看了半晌,終於還是點頭應了,“離鄉試還有幾個月,你現在出宮也來得及,考試的事朕會著人為你安排妥當,不用擔心花用,宮裡自有賞賜,若秋闈順利,朕安排你去國子監。回去收拾東西,這就出去吧。”

周s康寧來換班,梁岱步堯退出勤政殿。

梁岱滿心疑惑,等他們兩個走的遠些才小聲問了句,“皇上仁慈,你要出宮求她就是了,何必繞彎去找太妃?”

步堯看一眼四周,回話也是輕聲,“並非是我去找太妃,卻是太妃找上我。”

梁岱更不知所謂,“太妃找你幹什麼?”

步堯一聲輕嘆,“有些事,你我這等身份的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願捲進是非,才回絕太妃選擇出宮。”

梁岱笑道,“是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出風頭,得罪皇后?他才找藉口遣你出宮?”

步堯忍不住笑,“你不要胡思亂想,皇后為人雖高傲過甚,稍欠寬容,卻不至於與你我一般見識。當中之事我也不知,不敢妄下定論。出宮考試,也算求仁得仁,只是我心裡捨不得皇上。”

梁岱聽步堯感慨,忍不住調侃他道,“我還以為你無欲無求,無情無心。”

“我在皇上身邊這幾年,她雖看不見我,我卻看著她長大。你我人微言輕,對皇上的事插不得手,能做的也只有求神明庇佑皇上,別遭奸佞陷害算計,遇事逢凶化吉。”

梁岱目光一閃,笑容僵在臉上,低頭隱去了。

周s兩個來換班時,毓秀已經批完了奏摺,卻呆在勤政殿不想走。

周s明知毓秀有意拖延,哪敢開口,康寧不知君心,就多嘴問了句,“皇上今晚在哪就寢?”

毓秀心中鬱悶,熬到三更,回金麟殿順理成章,可眼下時辰還早,她又被問這一句,無奈之下只好吩咐一句,“去永樂宮。”

周s瞪了康寧一眼,吩咐起駕。

康寧又問毓秀要不要備轎,毓秀一邊嘆氣,一邊舒展身體往外走,“不用備轎,我們悄悄走過去就好。”

幾人一路慢行,毓秀吹了半晌風,心胸也開闊許多。

侍從通傳皇上駕到,姜鬱冠服齊整地迎到院子裡。毓秀接過他伸出來的手,二人相攜著走進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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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以後,宮人上了茶果,毓秀在主位落座,對姜鬱笑道,“初春天氣寒冷,皇后多穿些衣服,省得又病倒了。”

姜鬱輕哼一聲,笑著回了句,“皇上亦然。”

寒暄幾句,毓秀吩咐侍從擺了棋盤,對弈到就寢時分,各自洗漱更衣,屏退了服侍的宮人,各自佔了半邊床鋪。

毓秀打了個哈欠,才要翻身向裡,姜鬱就把她壓了個嚴實。

身上突然多了一個重量,難免胸悶氣短,毓秀連呼吸都困難了。

帳中昏暗,她看不清姜鬱的表情,也猜不出他的心境。

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望,久到再不開口就會尷尬的時候,姜鬱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說吻,也不確然。

他哪裡是在吻她,分明是對她恨之入骨想吃了她。

毓秀自覺受辱,放手掙扎,姜鬱一邊拉扯毓秀的衣襟,一邊把唇輾轉落到別處。

毓秀的嘴巴終於恢復自由,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聲喝道,“你大膽!”

姜鬱撐起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衣衫不整的毓秀,藍眸如火,眉間隱有怒意。

毓秀不再多言,用盡全力推開姜鬱,穿衣穿靴,披上外袍,“來人。”

侍從們舉燈進門時,但見毓秀面色冷冽,心中自有猜想。

“擺駕,回金麟殿。”

姜鬱面無表情,理衣下床,躬身一拜,“臣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