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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3 章 19.06.09晉江獨發

毓秀居高臨下地望著嶽倫,冷笑道,“寶沛局直屬嶽大人統管,你自然不願承認當中出了紕漏。嶽大人執掌戶部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然而你究竟是克己奉公,無瑕無垢,還是辦事機巧,善於掩藏,雖屢屢徇私枉法,中飽私囊,卻躲過了天規國法的懲治,朕如今也不敢十分肯定了。”

嶽倫聽毓秀直指他徇私枉法,料定沒有轉圜的餘地,心中驚懼,忙看向姜壖,求其示下。

姜壖也沒想到毓秀會如此強勢直白,猜不透她今日發難究竟是為了對付戶部,還是借戶部定罪工部與舒家,她既選擇撕破臉皮,就再也沒有退路,為今之計,唯有以不變應萬變,看她如何巧借名目,發動攻勢。

嶽倫見姜壖巋然不動,只能硬著頭皮跪到地上,對毓秀拜道,“臣在戶部多年,從不敢妄論功勞苦勞,更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錯,只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臣對朝廷的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請陛下明鑑。”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如此大言不慚,毓秀只覺得諷刺,“這天下間有幾人能做到萬金過手,分文不佔。三堂會審之時雖牽連出私田逃稅之弊,戶部無可脫責,朕卻依然對嶽大人滿懷信任,認定你一時不查,受人矇蔽。可這些日子刑部與大理寺奉旨辦差,揭露的事卻樁樁讓朕失望。戶部掌管一國戶籍土地、賦稅徭役、軍需糧草、俸祿錢糧,滿朝都敬稱嶽大人為財神,難得你一部上下把賬做的天衣無縫,可這天衣無縫的明賬之下,卻是破舊補丁,千瘡百孔的筆筆爛賬,經不起半點推敲。”

一句說完,她又轉向阮悠問道,“去載朕召見阮卿,詢問金堤穿淘之事,得知往年穿淘河道的勞工與奉旨歲修的工匠都是服徭役的百姓,其中並無募役,也無助役,然而工部每年都從戶部支取穿淘與歲修役工的銀子,這筆銀子又花到哪裡去了?”

阮悠出列對毓秀拜道,“原工部尚書阮青梅借穿淘歲修金堤中飽私囊,陛下命三司與我部徹查弊案,役銀開支就是其中之一。”

毓秀對嶽倫冷笑道,“阮青梅借穿淘歲修貪墨之事,嶽大人當真一概不知?”

嶽倫不知如何答話,只惶惶叫屈。

毓秀怒道,“戶部掌管賦稅徭役,工部如何使役,分屬嶽大人的職權,就算你當真被阮青梅矇在鼓裡,也要擔一個不查之罪,更何況,你不是不知,而是明知故犯,為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便屢屢對工部徇私放款。”

何澤本想為嶽倫求情,但見姜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才沒有貿然開口。

嶽倫權衡利弊,當機立斷自認失職,“臣未能恪盡職守,有愧朝廷,身負皇恩,願萬死謝罪,但請陛下明察,臣一生為官清廉,絕無為私利徇私之事。”

毓秀嗤笑道,“嶽大人認定朕找不到你貪贓枉法的證據,才敢於天光之下如此立誓?我西琳境內流通的銀票,一為戶部官票,一為各錢莊私票,而有信用發行私票的錢莊,大多隸屬舒家,嶽大人的身家財產有多少隱秘,當真要朕點破?若你還要狡辯清白,牽連的就不止你一個人了。”

她說這話本是為敲山震虎,但見下首眾多官員面上皆有懼色,又禁不住一陣心寒,心頭怒起,聲色俱厲,“嶽倫,你當真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工部借建造工事貪墨多年,內務府絞盡機關,私吞國庫,當中花銷用度都是從你戶部支取,工部與內務府查出的每一件弊案,私吞的每一筆錢財,都有你戶部從中分羹漁利,你如何能置身事外?”

兩位戶部侍郎聽到此處,如何還站得住,紛紛出列跪到嶽倫身後。

嶽倫見他二人半字不辯解,更不求饒,已覺出蹊蹺,三堂會審之時,他就隱隱覺得不安,像是眼睜睜地看著有人點燃引線,掩耳盜鈴了這些日,這場大火終於燒到自己眉毛。

毓秀在上每說一句話,姜壖心中就多一分殺意。

當日她召他共乘龍輦,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戶部這些年循規蹈矩,從未越雷池一步,國庫各項收支層層上報,並無錯漏,她下旨戶部複核出項,只是為工部案新增憑證,也是為徹查內務府多年花銷用度,藉以扳倒舒家。166小說

她雖提及會牽連戶部,卻暗示只傷皮肉,不傷筋骨,如今一朝翻臉,明槍暗箭齊發,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醉翁之意不在酒。當初她之所以要將謀劃告知,就是要讓他寬心大意,疏於防範,讓他錯以為她欲以戶部為刀砍殺工部與舒系,誰知她真正要砍倒的物件,卻是他姜系的命脈要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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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對姜壖的注視視而不見,揮袖走到殿下,站在嶽倫三人面前,對滿朝眾臣道,“寶沛局之事,朕已派刑部暗查,至於戶部兩位侍郎以及之下的郎中主事等,朕也叫宰相府分別問過話。從今日起,戶部三位堂官革職查辦,三司以三月為期,徹查戶部三樁弊案,一為歷年國庫出項用度,二為制錢局官局私鑄,三為各地土地兼併,肥田暗契。”

姜壖眼眸一暗,戶部侍郎、郎中、主事,於何時何地被宰相府問話,他竟一無所知,宰相府中,即便是凌寒香行事,也沒有一件能躲過他的眼睛。

正思索間,姜壖望見凌寒香身側面色凌然的賀枚,這才恍然大悟。

賀枚雖官封宰相府副相,卻有協管戶部之權,實則是今上安插在戶部的一顆棋子,他既然能在短短時間裡摸清戶部眾人的脾性,查出疏漏,引上下官員自曝其短,想來一早就在人事上下足了功夫。

怪不得今上當初要將華硯放到吏部仕冊庫,為的就是掌握一朝官員檔案,以作己用。

戶部是姜壖一手掌控的鐵桶,除非從內崩毀,否則絕不會被輕易撼動,今上之所以雷厲風行削砍他三臂,必已握有人證物證,才敢放手一搏。

元日之後賀枚屢屢進宮與今上私會,想必也是為了今日。

姜壖一早就知道毓秀是個厲害角色,卻不知她竟厲害到這種地步。人人都以為她主持三堂會審是為了替崔縉與賀枚平反,殊不知她假借會審將三法司收入囊中,取禮部,吞工部,架空兵部,敲打戶部,隨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處置宗人府、內務府與鹽漕,將南宮影軍一網打盡。

舒景說的不錯,唇亡齒寒,是他小看了明哲秀,才失了這一局。

既然輸了,何妨認輸。

畢竟眼前只是一役,而非決勝之戰,今日示之以弱,來日才能勝之以強。

姜壖一聲輕嘆,出列拜道,“三堂會審牽扯私田之弊,嶽大人身為一部長官,以失職之責向陛下請罪,陛下仁慈,言戶部不比別部,因掌管錢糧大權,人多事雜,有許多事估計不到,偶有疏漏在所難免。何況一國田畝賦稅的流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革整治,絕非朝夕之功。陛下聖言,臣等深以為然。之後陛下指派宰相府副相協管戶部,修改戶部例則,也是為戶部可循序漸進清除弊端,臣與宰相府眾人也全力支持,可如今……”

毓秀聽姜壖言辭哀哀,知他要用哀兵之計,微微一笑,默然不語。

凌寒香揣度上意,出列笑道,“陛下下旨處置戶部三位堂官,並非臨時起意,刑部與大理寺既已握有明證,開卷斷案審結只在朝夕,姜相何必旁敲側擊,妄圖動搖陛下心意。”

姜壖側目看了一眼凌寒香,一聲長嘆,“老臣身為臣子,本不該揣度聖意。戶部事關機要,自該防堵為上,拆建為下,即便內有疏漏,卻不宜大動干戈,臣本以為陛下心意也是如此,不料君心難測,陛下竟重手處治一部三位堂官,如此草率武斷,讓人擔憂,也讓人心寒。”

毓秀默然望了姜壖半晌,冷笑道,“姜相如此說,是指摘朕反覆無常?”

姜壖伏拜道,“臣不敢。嶽大人與兩位侍郎為官至今,並無大過,一朝有錯,罪不至此。臣請陛下恩澤,給三人一個當堂辯解的機會。”

想當初他乘坐龍輦時的快意,相比如今矮於人下的屈辱,姜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來日定要將明哲秀碎屍萬段,以洩他心頭只恨。

毓秀笑著走到嶽倫三人面前,彎腰問一句,“朕方才論罪時,你三人可想過當堂辯解?”

嶽倫抬頭看了一眼毓秀,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個字。

毓秀直起身子,冷笑道,“姜相說的不錯,涉案的既是戶部重臣,當中是非,該由朕親審親決。但如今會試臨近,朝廷開科取士為先,朕實無心力問案,待三月之後科舉終了,三司查證罷,朕再親審戶部案,讓姜相心服口服。在此期間,戶部三位堂官等也不必收監,自留府中著人看守,戶部事暫由副相掌管,加緊修訂新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