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她確實是個孤兒, 慈幼院出來的。”李校長望著對面那尊大佛, 嘴上小心翼翼,屁股下如坐針氈,“您知道的, 咱們夢川的教育系統停擺多年,大大小小的學校也跟著停課, 也就慈幼院裡的孩子還能學著識文斷字,這也是當初招林雪進來當老師的緣故, 誰知道她暗藏禍心……”
蘇閒抱著手臂, 中斷了他的唏噓:“是朱慈女士的那所慈幼院?”
李校長笑道:“整座‘孤島’也找不出第二所慈幼院吧?”
蘇閒沒有說話,慈幼院聞名於“孤島”,而它的創始人朱慈女士更是大名鼎鼎。
在災厄尚未降臨之前, “孤島”還是夢川市的時候, 年輕的朱慈成為了當時市內首富肖文平的妻子,這在當年, 也是轟動一時的頭條新聞。只不過肖氏夫婦成婚不到兩年, “失樂園”病毒就爆發了,肖文平不幸罹難,而朱慈則幸運地逃過一劫。
病毒急速蔓延,將夢川變成了地獄之城,大量的市民死亡、病變, 不計其數的行屍走肉遊蕩於街頭巷尾,虎視眈眈地尋找著獵物。
沒多久,外邊有了動作, 封城,隔絕,任由裡頭的人自生自滅。
“孤島”誕生了。
那正是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刻,行/政/體/系分崩離析,隔離牆高高築起,“孤島”被一分為二,無數人流離失所,倖存者們人人自危,在異種將他們吞噬之前,他們自己就先被崩潰的信念毀滅了。
而那個時候,是朱慈站了出來。
她一個弱女子,沒有一呼百應的威望,也沒有消滅異種的身手,她唯一擁有的,就是亡夫留下的家產。
作為鉅富遺孀,她傾盡所有,先後創設濟世醫院、難民收容所,除此之外,她還組織力量縫製寒衣、發放食物,最危急之時,甚至開放自家別墅,改作臨時安置處,救助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市民。
而在疫情稍穩之後,她又創立了慈幼院,專門照顧那些流落街頭的單身孕婦以及無人問津的孤幼兒。
慈幼院為那些無處可去的孕婦們提供分娩的場所,她們的孩子在出生之後也會得到悉心的照顧。不僅如此,除了撫育之外,慈幼院甚至還組織了師資資源辦學,讓孩子們有了難能可貴的教育機會。
以至於慈幼院在相當一段時間裡幾乎成為“孤島”中的桃源,在學校關閉的時日裡,有點家底的人家都把孩子往這裡送,甚至進入慈幼院學習,也成為一種榮耀的象徵。
不過在慈幼院裡,孤兒才是正統,學校稱之為正生,所有費用免費。而那些爭著送到慈幼院學習的有錢人家的孩子,身份卻是附生,完全自費。但正、附生共同寄宿學習,慈幼院一視同仁。
而附生家中所支付的學費,也成為了慈幼院的經費來源。
最黑的夜,最亮的光。
可以說,在那場前所未有的災難之後,是她讓無數倖存者感受到了殘存的暖意,生出了活下去的勇氣。
朱慈女士也因為她慈善濟世之舉備受尊重,甚至一度成為“孤島”的精神支柱,兩大部門成立之後,對其亦是禮遇有加,綜管局不止一次以高位相邀,不過都被朱女士委婉謝絕了。
直至今日,她所創辦的濟世醫院及慈幼院,仍在運轉不停,發揮餘熱。
這樣的人物,蘇閒當然知道,不僅知道,他甚至還對慈幼院頗為熟悉。
他母親就曾經是慈幼院裡的一名老師,因為這個關係,他也在那裡上過課。
只是後來,他母親在一場意外裡去世,他也沒再去過慈幼院。
想到不幸早逝的母親,蘇閒不免心中鬱結,想來是沒掩飾好,不小心顯露在眉宇之間,李校長本就戰戰兢兢,這下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說錯話:“蘇長官……”
“知道了,慈幼院是吧?”蘇閒強行壓下沉鬱的情緒,語氣如常,“我會去調查的……對了,”
說到這裡,他驀地想起在林雪家中找到的那張照片,於是從外衣口袋裡找了出來,遞給李校長:“您看看這照片是不是在慈幼院拍的?我瞧著,怎麼跟我印象裡不太一樣呢。”
李校長接過照片,聞言有些吃驚:“哦?您也去過慈幼院?”
他淡淡帶過:“在那裡念過幾天書。”
“哦哦!”李校長見他臉色懨懨的,也不敢多問,研究了照片一番之後,他肯定地點點頭:“沒錯,這背景就是慈幼院。”
蘇閒卻仍是半信半疑:“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棟樓和這棵樹?”
李校長眨眨眼:“請問,您在那裡上學是哪一年的事?”
他垂眼,低聲道:“很久了,快二十年前了。”
“這就對了,”李校長笑呵呵地告訴他,“您就讀的時候,慈幼院還在舊址呢,十幾年前就搬到了新地址,自然是跟您印象裡不一樣的。”
蘇閒有些意外:“搬遷?什麼時候的事?”
李校長眯著眼回憶了一下:“大概是十七八年前吧,慈幼院遭遇了一場橫禍,被一群異種圍攻,死了好些人,個個都死無全屍,唉,怪慘的。”
他的語聲裡仍是心有餘悸:“當年治管局剛剛成立,也沒幾個人,難免有些漏網之魚,唉……哎呀,我是不是扯遠了,您當時應該還小,大概沒印象了……”
他說著冷不丁地窺見蘇閒劇變的臉色,登時心慌,舌頭也跟著打了結:“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蘇閒背過身去,嗓音沙啞:“把慈幼院的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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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誰讓你下床的?!”護士發現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還試圖下床,拎著兩瓶藥就衝過來了,“還輸著液呢,給我乖乖躺著!”
這護士姑娘看起來身材苗條,可力道真不小,鍾雲從就那樣被硬生生地按了回去,他苦笑起來:“護士姐姐,我就是想去上個廁所……”
護士放下藥瓶,隨手從吊杆上取下輸液瓶,還騰出一隻手攙著他:“走吧,我陪你去。”
鍾雲從懷疑她可能沒聽清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姐姐,我這是要去……”
“知道,撒尿嘛。”護士不耐煩地打斷他,“趕緊去撒,別耽誤我事!我可忙著呢。”
“……”鍾雲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其實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護士姐姐聞言勾起嘴角,目光掃描器一樣在他身上來來回回,最後落在了他的小腹之下:“害什麼羞啊?當誰沒看過似的。”
鍾雲從尷尬地輕咳兩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畢竟您忙,這點小事就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了……”
護士滿眼的輕蔑:“少來,你們這種扭扭捏捏的男人,我見得多了。”
“……”這話是不是哪裡不對?
“我告訴你,我不僅看過,我還親手解剖過呢。”那位彪悍的姐姐倏地湊到了他耳邊,字字句句都透著陰森可怖,她的看護物件只覺胯下一涼,那點尿意頓時縮了回去。
“哎呀!忽然又不想上了。”他拉上被子,矇頭蓋住,“您去忙吧!”
護士柳眉一挑:“真不上了?”
“不上了,不上了。”
“哼!”她從鼻子擠出一聲,“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別沒被電死,活活把自己憋死了。”
鍾雲從沒把這善意的擠兌放在心上,一心只琢磨著馮小山那小子什麼時候回來,不然自己可能真的會被憋死。
聽到腳步聲漸遠,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來,從被子裡探出頭來,高聲問道:“護士姐姐,我什麼時候能離開
啊?”
腳步頓了一下:“醫生的說法是輸完這瓶之後,再觀察兩小時,如果沒有異常,才能離開。”
這麼說,等輸完液就能走了。鍾雲從暗自盤算著,那倆小時的觀察期直接被他忽略了。
不想,對方靈敏一場,那腳步聲又蹬蹬蹬地往回走,鍾雲從抬頭,正好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你是不是打算提前溜啊?”
鍾雲從被她這麼冷伶伶地一盯,渾身一激靈,不由得語無倫次起來:“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敢……”
“有我在,趁早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護士姐姐的語氣涼颼颼的,“醫生不點頭,你別想邁出去醫務室!”
鍾雲從不吭聲了。
她很快又去忙了,只剩下鍾雲從一個人,他躺了一會兒,被鎮壓下去的尿意居然又回來了,而且愈發的洶湧澎湃,搞的他輾轉反側,全身難受。
“姓馮的那個混小子怎麼還不回啊?!”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又驚動那位盡職盡責的護士,躺久了,四肢都僵硬發麻,能動也就是嘴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話音剛落,醫務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娃娃臉輕快地跑了進來,還不忘數落他:“好啊鍾雲從!我累死累活地去給你打飯,你倒好,在背後說我壞話!”
鍾雲從沒空跟他掰扯,掙扎著起身:“有什麼話待會兒說,你先陪我去廁所一趟!”
馮小山見他臉色難看,也不敢怠慢,立馬依言照做。
解放了膀胱之後,鍾雲從總算回了一口氣,扭頭問身邊舉著輸液瓶的馮小山:“哎,那個週會怎麼樣了?”
週會就是先前被他收拾的下三濫,馮小山通知了教官,還引來了部分聞聲而來的圍觀者,週會輸給鍾雲從還被脫的一乾二淨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訓練營了。
“教官把他拎走了,之後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送你去醫務室了嘛。”馮小山告訴他,“不過我聽說,那家夥竹筒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全交代了,現在估計關起來了,具體怎麼處置還不知道。”
鍾雲從想起他嘴裡的那個舅舅,挑了挑眉:“不是說他舅舅是這裡的負責人嗎?會不會大事化小啊?”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馮小山撓撓頭:“應該不會,你都把這事鬧大這麼大了,他自己也招供了,想護也沒法護了吧……說起來,那個週會承認的也太痛快了吧,我以為怎麼著都要狡辯幾句的……不會是被你嚇傻了吧?”
鍾雲從失笑:“怎麼可能?我要是這麼有能耐,哪至於被他電的一身傷。”
馮小山聳聳肩:“我就是聽人說,他翻來覆去就重複那麼幾句話,還涎水直流,搞的別人都以為他變白痴了。”
鍾雲從步伐微滯,心下也略微打鼓——莫非,真是我下手太重了?
馮小山察覺他神情有異,張嘴想問些什麼,臨了卻又改了口:“別說那麼多了,反正週會是跑不掉了,肯定是要被開除的……吃飯去!待會兒飯菜涼了。”
他們倆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了醫務室,不曾想,裡頭除了那名護士之外,竟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以柔,你還沒吃飯吧?”任傑手裡捧著個飯盒,與護士相對而立,“我今天……帶來了你喜歡吃的菜色,坐下來吃吧?”
鍾雲從很是吃了一驚,不只是因為任傑突然出現,還因為他在護士姐姐面前的一反常態。
平日裡他不管對誰都是冷漠傲然的樣子,眉宇間寫滿了桀驁,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可此時此刻的任傑,完全收起了他的高冷傲慢,甚至滿眼的侷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他把飯盒遞到護士面前,笑容裡透著些討好:“還是熱的。”
那位名叫以柔的護士卻是一臉的冷淡:“我不是讓你別再來了嗎?”
任傑的手臂很明顯地僵了一下,他垂下眼,聲音也低了很多:“那你吃吧,我這就走……”
以柔並不領情,她背過身去:“拿走吧,我不要你的東西!”
任傑急了:“以柔……”
“喲!這不是任傑嗎?!”鍾雲從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熱情地與自己的室友打招呼,“你怎麼也到這兒來了?是不是也受傷了?傷哪裡了?”
任傑乍然聽見他的聲音,眉頭就皺了起來,目中泛過厭惡之色,他置若罔聞,兀自走到以柔身邊,把飯盒塞到她手裡,輕聲囑咐:“趁熱吃,我……先走了。”
馮小山聞言撇了撇嘴,鍾雲從則是勾了勾唇,沒說話。
“等一下。”這時候,以柔卻是發話了,任傑欣喜地停下了腳步,側過臉看著她,後者冷冷地開口:“關於鍾雲從,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任傑一時怔忡,囁嚅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鍾雲從覷著以柔滿面的怒色,卻是若有所思:看來她也聽說了……這位風風火火的姐姐,為人倒真是不錯,竟然還會為我打抱不平。
以柔只當他在裝傻,怒氣更盛:“你難道要告訴我,你那個好兄弟週會幹了什麼,你一概不知?”
“週會?”任傑知道她向來看不慣週會,沒料想到她會主動提起,“我只知道他被關了禁閉,具體犯了什麼事……真的不清楚。”
他說著瞥了一眼倚牆而立的鍾雲從,眉心愈發糾結,他倒沒有撒謊,週會意圖騷擾女學員這種事,無論是訓練營方面還是當事人自己,都不願廣而告之。當時在場的人雖不少,但馮小山那時已經把當事人帶走了,八卦群眾們也就圍觀到了週會光屁股的醜態。
至於他倆為什麼會打起來,瞭解內情的卻並不多,任傑也是如此,他只知道,這件事跟鍾雲從有關。
週會對於他跟鍾雲從之間的過節也是略知一二的,那個白痴向來沒頭沒腦慣了,估計沒有理會他的警告,去找鍾雲從的麻煩了。
結果卻被反殺的如此慘烈。
任傑的臉色不太好看,週會的實力不凡,對上他,卻仍是一敗塗地的結果。
“你裝什麼傻?!”以柔出離的憤怒,“你那個好兄弟拉著女學員進男廁,欲行不軌之事,你會不知道?難道不是你指使的嗎?!”
任傑倒抽一口冷氣:“什麼……他竟然幹出這種事?”
他亦是震驚不已,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觸到以柔滿是譏誚的視線,心下一沉,忙不迭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更沒有讓他去做這種事!”
“我知道你自負身懷異能,一直看不起普通人。但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柔只覺得怒火在胸中翻騰,一氣之下,聲音都跟著發顫,“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每天到我面前來虛情假意的這一套!”
任傑急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以柔,我對你是真心的……”
“……他倆怎麼突然吵起來了?”馮小山湊到鍾雲從身邊,“原來他們認識的嗎?”
“……”鍾雲從對這小子真是徹底無語了,他們不僅認識,關係還匪淺好吧?一目瞭然的事情……他現在真的很懷疑這小子的智商!
“你閉嘴!”以柔怒喝的同時,只覺眼角一酸,眼淚就要掉出來,趕緊背過身去,“你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以柔,我真的沒有……”
“他真的沒有。”
鍾雲從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那急赤白臉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側目:“你說什麼?”
以柔愕然,任傑更是詫異至極:他竟然會替他說話?
“護士姐姐,週會那王八蛋幹的下流事卻是跟任傑沒什麼關係。”鍾雲從又解釋了一遍,以柔仍是怔怔,任傑難以置信地望過去,他又是一笑,加了一句:“不過他也不是什麼良人,你還是別搭理他了。”
任傑勃然變色:“鍾雲從你!”
護士抱著手臂別過臉去:“真巧,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任傑登時就慌了:“以柔……”
鍾雲從瞅著室友那吃癟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馮小山那個沒眼色的卻在此時肆無忌憚地開嘲諷:“真沒想到任傑你是這樣的人。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低三下四的……我以前還覺得你是個人物,真是眼瞎了!”
任傑怒不可遏:“馮小山你給我閉嘴!”
以柔斜睨著他:“原來,我只是‘區區一個女人’啊……哼,難怪呢!”
“不是那樣的,你別聽他胡說……”
“噗!”鍾雲從最後還是沒憋住,搖頭失笑,“二傻子一個,難怪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戳中了痛處的任傑當即跳腳:“你別太過分,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哦,怎麼,想再幹一場嗎?”鍾雲從不甘示弱,冷笑一聲,“就怕你在以柔小姐面前輸了,以後就更抬不起頭了。”
“來就來,我會怕你嗎?!”任傑咬牙切齒,鍾雲從沒理他,而是笑微微地望著以柔:“如果我幫您把這個討厭鬼打發了,以柔小姐要怎麼謝我?”
以柔亦是一笑:“那我是一定要請你吃飯的。”
“好啊,我等著!”
他倆這一唱一和,成功地刺激到了任傑,只是好像刺激過頭了,他的反應有點不正常,他彷彿沒聽見鍾雲從的話,只是呆呆地凝視著以柔:“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言語中透著股心灰意冷的味道,搞的鍾雲從惴惴不安:是不是戲演過頭了啊?
他當然沒想跟任傑打架,不久前才出過手,精神都還沒恢復,更別說一身傷了……就是調戲調戲他,佔點口頭上的便宜。
沒想到這貨居然當真了。
見他一副心傷不已的模樣,他有些過意不去,輕咳一聲,正要出言解釋,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任傑在嗎?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他呼吸一滯,轉頭望去,蘇閒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項羽。
他們很快注意到了對方,觸目所及,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異。
鍾雲從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剋制住與他說話的衝動,低頭垂眼,生怕自己露出一點異狀讓旁人瞧出端倪,要是被人看出來他們認識,估計又要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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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閒見他有意避開自己的視線,先是一怔,隨後眼底翻起淡淡的惱意。
這傢伙,竟然敢裝作沒看到他。